二
那一抹还未及漾开的笑意顿时僵住,所有情绪上的涟漪都逐步消失,最终恢复成了百昌集团总裁那副没甚表情的面孔,刻板无趣,如公事公办般回问:“报酬是指——”
“自然是薪酬了,宝贝,”江槿年盈盈说,饶有兴致的端详夏亦舒板起的那张假人脸,:“任何服务都需要支付薪酬,相信夏总做不出那种白占便宜的事来。”
“你想要什么?”
“金钱。”江槿年那副慵懒而柔媚的样子终于破开了一道裂缝,随着那两个字的吐出,嘲弄的神色一闪即逝。
夏亦舒被刺得瞳孔一缩,那这算什么?纯粹的皮肉交易吗?手指无意识的攥紧,夏亦舒抿住嘴角,定定看了江槿年不知多久后,声音又轻又低的说:“阿年,我……我不喜欢这样定性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希望,你能选一样别的……”
“baby,不选钱选你吗?”江槿年打断夏亦舒,坦荡又轻佻,好笑的勾起唇角:“夏总是刚断奶吗?这么不通世事——那我就帮夏总上一课,要知道啊,金钱对女人的诱惑是致命的。”
江槿年勾住夏亦舒的脖子,将吻落在她额头,夏亦舒脸色有些发白,眼里闪躲着想避开这一吻,却终于没有。
江槿年自夏亦舒的抽屉里取了一张支票,配上钢笔,递到夏亦舒跟前:“baby,你一向慷慨,希望支票上的数字也让人足够满意。”
夏亦舒的假人脸泛出了冷意,江槿年八风不动,任由那冷到自一样的视线,停驻在她身上。
“夏总,时不我待。”
夏亦舒收回视线,倦怠的妥协了,不管从前现在,对上江槿年她始终都是妥协的那一个。她埋下头,肩背挺得笔直,以至于动作有些僵硬,木然的签好了那张支票。江槿年从她手中抽走,满意的端详那串快要划破纸张的数字和签名,眯眼说:“很公道,毕竟‘性’是一种高昂的服务。”
夏亦舒面无表情,抓起裙子囫囵遮挡了下斑驳的身子,走向洗漱间。背后传来江槿年的声音:“一会送送我。”
等夏亦舒收拾齐整了,江槿年果然还赖在客厅没走,餐桌上准备了两份早餐,是冰箱原有的土司,一份已经空了。江槿年把那两片面包往夏亦舒跟前推了推。
夏亦舒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在里屋挑了一身套装穿上。江槿年凑上去,轻佻的嗅了嗅夏亦舒刚喷上掩盖酒味的香水,笑盈盈的捏住夏亦舒的下颚:“有了性,爱的滋养,夏总的气色都好了不少嘛,比做十几二十几次水疗都要有用……”
夏亦舒愠怒的打掉江槿年的手。
江槿年收起咄咄逼人的语气,温婉大方的一笑:“夏总看上去很不高兴啊——是我考虑不周,没自一开始就告诉你这是等价交易……不过恕我好奇,若夏总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个高级妓女,还会不会留我过夜?”
“够了!”夏亦舒闭了闭眼,想避开江槿年对自己情绪上的操控,可还是微不可闻的轻颤了下,把唇咬出了血,“够了……”
再睁开眼,夏亦舒面容冷静到有些淡漠,她打开门,抱臂望着江槿年,一言不发。
“ok”江槿年耸耸肩,对这一逐客姿态也不恼,从包里摸出口红拧开,在纸巾上写了两行,压到餐碟下:“夏总下次还有这个需求,不妨打给我。”
“啊,别看都不看就急着撕了——免得后悔,你知道的,我的住址一向难找。”
三
江槿年回来了。
可一切都变了。
幸或不幸,
不得而知。
夏亦舒在床上辗转,用手碰触江槿年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心里再清楚不过她回来不过为了报复。
报复她,报复五年前推到江家的所有涉案人员。
自江槿年回来后,每一晚都是难耐的,除了伤及自尊的愤怒,对往事的愧疚,对江槿年态度的不安烦躁外,还有身体上的需求。
夏亦舒不是性冷淡。
她从床上翻坐起来,面无表情的俯瞰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
夏亦舒还是去见了江槿年。
郑而重之的穿着她的盔甲,戴好她的假人脸,防着江槿年冷不丁往她心口上捅一刀。江槿年没心没肺,折腾起来从不留手,夏亦舒怕她,于是这一趟不像拜访,也不像叙旧,板着僵尸脸倒像是上门寻仇。
江槿年见到后笑意盈盈。
“我以为,以夏总的自尊心,至少也要再等一两个月,才肯屈尊纡贵……怎么,”江槿年抚上夏亦舒浅色的唇,往她耳朵里吹了一口气:“找我有事?”
“是你给我的地址。”夏亦舒唇角抿了抿,这是她不高兴时的一个小动作。
“带支票了吗?”
“没有。”
“夏亦舒,这些年你都是这么做生意的?——空手套白狼?”
“我带了别的东西来。”
“哦?”
夏亦舒避开江槿年进屋,将随身携带的一只小箱子摆到茶几上,打开,里边分门别类的放着一些小东西。
江槿年被箱子里的东西逗笑了,笑的不顾形象扒住夏亦舒,好半天才止住。江槿年笑够了,随手取了一样沿海地区随处可见的便宜海螺把玩,偏头看夏亦舒:“夏总裁今年也有二十八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拿这种垃圾当宝贝?”
“这不是垃圾,是我十八岁生日时你潜水……”
“baby,”江槿年挥手狠狠打断夏亦舒,“小孩子才谈感情,大人只谈钱!”江槿年唇边笑意越深,语气也就越凉薄,江槿年揪着夏亦舒的领子顺势把她按到沙发上,伸手摘下夏亦舒的卡地亚腕表和胸针,用唇严丝密合的堵住了夏亦舒,跨坐在她腿上,凶狠又蛮横的侵略了将近五分钟,才分开,微喘着气拎着手表在夏亦舒面前晃了晃:“瞧见没,这才实际。”
夏亦舒被吻得面颊微烫,听到江槿年的话,眼底的失望一闪而逝。夏亦舒推开江槿年,低头慢慢拉好褶皱的裙子,“明白了,那就按你现在的规矩来。”
“一晚上,多少钱?”夏亦舒再抬头时已面色如常,语调平稳的没有一丝起伏,
一切都如江槿年预谋的那样,但真从夏亦舒口中吐出这句话时,江槿年却并未如她所想的那般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