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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三十这一天。

李然起早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拆开了为猫咪准备的春节罐头大礼包和普通猫粮混在一起，为它提前准备好一天的分量。一切准备停当已经过了八点，崔灿却还陷在柔软的床垫里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像个蚕茧。李然只好再进房间叫她。

“太阳晒屁股了知不知道？你妈妈发了好几条短信你快看看。”一把拉下被单，露出崔灿乱糟糟的头发和写着"没睡饱"的脸。昨晚拿了李然玩腻了的游戏机自己研究，弄到一点才睡。

“不行…真的太困了…眼睛疼…睁不开”半点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李然双手从被角伸进去，企图拉住崔灿的手，把她从被子里拖出来，但蚕茧纹丝不动。

“然然，不如你再陪我睡一会儿？”话音刚落，就从被子里伸出手臂拉住站在床边的人，李然一个踉跄往床里倒。崔灿踢了踢被子，露出上半身，接住李然以后顺势翻个身，不费力地将她压在身下。

李然刚梳好的头发又恢复散乱，几乎要炸毛，用力拍崔灿的后脑勺让她清醒。崔灿这才捂着脑袋吃痛地走下床换衣服。

“然然，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特别不温柔？”

“……”李然想好像是有一点，“还不是怪你？对你越来越难温柔了。”

崔灿撅着嘴转身无辜脸，“对我温柔一点嘛。”

李然受不了她装可怜要撒娇的样子，有点歉疚，走近了揉揉她的后脑勺，“痛不痛？”

“那…亲一下就不痛~”本性毕露。

“你看你就是这样才找打。”李然好笑地敲了敲崔灿的脑门，总是这样让她很难温柔得起来啊。

两个人要去的方向不同。崔灿把不想分开的愿望都写在脸上，拉着李然的手一脸的不情愿放开。

“得了得了，你妈妈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都要气死了。一年就见几次面你还对见她这么没热情。”

“当然想见她啊！但是不舍得你也是真的嘛…”

“恶不恶心啊你，明天就能见到吧？”

“你不是要去你叔叔家住几天？”

“哦，既然你都一个人呆着那我只好陪你了吧，不要表情这么高兴！我只是怕你饿死，也怕你和猫咪相互残杀。”李然无奈看着抱着她开心地要跳起来的崔灿，至不至于这样啊？

当然至于！

崔灿不在继父家过夜，而李然要在叔叔家过夜，这样一来她就要在小屋子里和一只猫过一个孤单的除夕了，多寂寞。要是接下来几天还要再看不到李然，她大概会因为寂寞和想念自挂东南枝吧。

崔灿感到很尴尬,像去年一样。继父的父母都被接过来一起过年，她这个大型拖油瓶和这个至少看上去和乐融融的家庭格格不入。只能帮着母亲在厨房打下手。听她似乎没有尽头的嘟囔抱怨，崔灿才真的觉得自己太少来看她，明明是在同一个城市，却不如住在同一个小区的陌生人见得多。

年夜饭吃得不太自在，饭菜很好吃，真的很好吃，但气氛很怪——不算太友好的老人家和有几分尴尬的母亲，皱了眉觉得自己的母亲是在受人欺负，但小辈不能强出头。有些不耐，默默地开始和李然传短信，都是些无聊的小事，比如从小一起生活的哥哥回来了，一家有多么开心之类。崔灿能感受到李然语气里的兴奋，自然也高兴，但比起小小一方屏幕与寥寥数语，更想看她笑着的样子。比起这边的冷言冷语，更想到她身边汲取温暖。心下一动，“想你”二字已经发送。

淡淡地盯了半分钟屏幕，收到回复“——嘟——嘟——”的声音，耐心地等待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