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高楼林立的城市少见地街道萧瑟，团圆的节日不再有居民在街上徘徊，远处有升起的烟火，溶在风中传来隐隐炸裂声。

“喂？”熟悉的嗓音通过冰冷的机器在耳边响起，少了实际温度，对崔灿心里飘荡了半天的挂念像是隔靴搔痒。眼前有李然鲜活的影像。

李然很羡慕崔灿可以和妈妈一起过年，所以很不喜欢崔灿看起来太过随意的语气，带了点责备的口吻打下一长串话，还没发送，手机就响了。本想没好气地指责她两句，可是电话那头只有沉默和均匀的呼吸声。

“怎么不说话？”不是电话坏了，就是她心情不好吧。

“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随便问了个没什么实际意义的问题，“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在跟你打电话吧？”

“……”似乎真的没有找不到特别要说的事来拖延通话时间，崔灿只不过想听她的声音，可是好像反而更觉得有些寂寞。

“怎么了？”

“没有…嗯，你有什么特别要说的事吗？”

“呃，没有啊。”李然有些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崔灿有事要说才会打电话过来的吧，却被反问了这种问题。

“这样啊”语速缓慢，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讲的，崔灿只好低低地笑了两声，说，“突然想见你诶。”

“不是早上才见的？”

崔灿也觉得这样似乎不大好，搔了搔脖子，带点自嘲，“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粘人。哈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还好啊。”李然想了想，觉得有自知之明的崔灿意外地有点可爱。

“你在哪里啊？”

李然拿手机地图定位了地址发给崔灿。

“想去找你，好不好？”

“哎？为什么啊？不要吧！”其他人都在客厅看春晚，李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打电话，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哪有大年三十晚上不好好陪家人到处乱跑的？“你这样很不孝顺诶！多陪陪妈妈不好吗？别过来，过来也恕不接见。”

可是拿到地址截图的崔灿早就像子弹上膛，表达了歉意给母亲一个拥抱之后，此刻已经坐在的士上。在询问李然可不可以去找她的时候，双脚已经在路上了，理智宽容大量地纵容了行动。

“真的吗？”忍不住带了一点笑意，真的会“不接见”吗。

“什么真的假的，而且现在九点多了诶，你要是过来的话就快十点了吧，谁这种时候在路上奔波的啊？完全没意义吧。”

“哦，好吧。那我挂电话了，你去看电视吧。”

“啊？哦，好。”

倒是没有料到崔灿会这么干脆利落地挂电话，李然犯嘀咕，“什么嘛…”

结果不过二十分钟又接到崔灿的电话。

“快点下来！好冷啊，我不知道是哪栋楼。”

“啊？！你在楼下？不要骗我！就算来也不可能这么快！”一边觉得崔灿在骗人，一边又觉得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骗你做什么！今天路上根本没有私家车 所以司机一路跟飞一样地。快下来啦。”

“哦。”

急急忙忙穿了鞋子下楼，看到转过身来的崔灿笑得有些狡黠。

“你看你还是来见我了嘛，还说什么恕不接见。”笑眯眯，看到李然于是只剩下好心情。

“笑什么笑，再笑我上去咯。”

“好，不笑。”急正色。

“你来干嘛啊，难道你想见我叔叔他们？”

“不不不当然不是啊。哦，也对，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作思索状，最后叹了口气表示放弃，“那算了，我回去吧，顺便给猫咪加一点晚饭，昨晚晾的衣服我去收进来，你上去吧，玩得开心点。”说罢转身就要走。

然后在被李然拉住手腕的瞬间，偷偷勾起笑容。真是，计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