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玮完全没有办法思考自己，她只想说好，她觉得自己无法拒绝，无法拒绝林湘，也无法拒绝自己的内心。

风从未关紧门缝里漏进来，在黑暗里秦玮仿佛能看到对方眼里的光，林湘吸了吸鼻子，发出了委屈又难以置信的声音，“嗯？”

“我说好。”秦玮重复道。

林湘哇的哭了，抽抽涕涕的开始抹眼泪。

“你哭什么呀？”秦玮有些哭笑不得。

“哇，我……”林湘语无伦次起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真的想了很久了我以为只有我……秦老师……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哇”

秦玮向前靠了靠，把林湘抱进怀里，林湘自顾自的抽泣，手里还仅仅捏着秦玮的手，捏的她有些发疼，又像是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她的幻觉，也不是她的梦。

“没事啦，我也是。”秦玮说，

“我也很高兴啊。”秦玮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林湘也笑了，吹出个鼻涕泡来，下一秒就撞破在了秦玮的肩头。

两个人抵着彼此的身体，在黑夜里紧紧的依靠着对方，笑的浑身颤抖。

秦玮重新点了两根蜡烛，林湘笑她，“怎么不点六根啦？我不是十六岁了吗？”

秦玮没说话，在她的注视里林湘闭着眼把蜡烛吹了，又伸手拉开了灯。想到黑暗里发生的一切，秦玮飞速的红了脸，林湘的眼睛太亮了，里面闪着她想都不敢想的光芒，让她几乎有些心虚。

二十多年之后，年近半百的秦玮最爱吃好丽友，那里面夹着一层软软而又充满弹性的奶油夹心，是她那天和林湘一起吃的蛋糕的味道，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4月30号，两个人轮休的日子。林湘蜷着身子在秦玮怀里醒过来，她的秦老师半拢着她的肩膀，呼吸均匀。

她的秦老师。

林湘一想到这五个字，心就砰砰砰跳起来，脸上的笑意忍都忍不住。

“你在笑什么？”秦玮撑着头，看怀里的人醒了的第一时间居然偷笑了起来，像只偷了腥的猫。

林湘抬起头在秦玮嘴上响亮的亲了一口，笑的理直气壮，“我笑你昨天亲我了呀！”，昨天晚上，秦玮耐不住林湘的请求，在她奶声奶气的撒娇声里，无可奈何的亲了她。秦玮一点儿都不熟练，林湘也不，两个人摸索着轻触对方的唇，林湘试探性的舔了舔，秦玮的手捻着她的耳垂，又加深了这个吻。

秦玮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林湘用自己的鼻尖蹭着她的，鼻息纠缠着如同她们纠缠着的身体，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共鸣着对方的心跳，一声又一声。

“怎么办呀。”林湘说。“我好喜欢你啊，秦老师。”

两个人在床上赖了好一阵子，林湘对她充满了好奇，问了好多从前不敢问的问题。

“秦老师你名字怎么这么男人呀？我看见排班表还以为搭了个男师傅，紧张了好久。”

“我以前叫秦慧，智慧的慧，我出去打工，怕别人看见名字就不要我，自己改成了现在这个。”

“秦老师你小名叫什么呀？”

“你想叫我小名？”

“嘿嘿”林湘笑的傻乎乎的，“那我还叫你秦老师嘛？”

“随你叫我什么，都行。”秦玮又亲了亲林湘的额头，细碎的头发蹭着她的脸。

“那我就叫你……”

“咕咕……”

“……？”

昨晚被绑住双腿又塞进麻袋里的鸡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昂首挺胸的溜达到床边发出了示威似的叫声。

林湘笑的在床上滚，那只鸡毫不示弱的又咕了几声，毫不畏惧秦玮的眼刀，背着手又溜达走了。

“中午吃鸡算了。”秦玮把衣服拿给林湘。

“说要养的嘛，它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咕咕吧！”

咕咕……

秦玮不理她，收拾了前一天的碗筷进了厨房，林湘飞速跟上，像是身上牵了根线，多离开一寸都不行，秦玮洗碗，林湘就抱着她的腰，整个人贴在她身上，发出舒服的哼哼声。秦玮忍不住多洗了一会儿，收拾好餐具，又在水池前不知该干什么似的站了好一阵子。

“去吃小馄饨吗？”汽车站门口有个小馄饨的摊子，一碗只要八分，用的油辣子是自己熬的，又香又辣，摊子生意好，阿婆每时每刻都在飞速的包着馄饨，一手拈起一张皮，一手从碗里夹出馅来，放一起再一捏，扔进锅里，嘴里轻声的数着数，一双，两双……

林湘举着筷子眼巴巴的等着，水蒸气在朝阳里闪着金光，阿婆的手不停，拿出个碗来放盐、又放酱油，撒上些小虾米和榨菜沫子。

“阿婆，不要葱。”秦玮又提醒道。

林湘冲她笑，又扭过头等阿婆把馄饨递给她，“阿婆阿婆，我想要多一点儿辣。”

阿婆点点头，给她多舀了一勺子，“油多辣子多？”

“辣子多！”林湘像是得了什么大奖，郑重的端过碗来，轻轻搅了搅，喝了口汤，发出满意的喟叹来。

“阿婆，我辣少些。”秦玮站过去锅边等自己的那一碗，阿婆冲她笑，“你不如你妹妹呐。”

上班的人匆忙来又匆忙去，林湘和秦玮吃的慢，临到了阿婆收摊才快要吃完，阿婆看林湘可爱又嘴甜，拿了个小碗装了十几个生馄饨塞到她手里，叮嘱她明天把碗送回来，慢慢推着车走了。

“拿给小宝吃？”林湘抱着个碗眨眼看着秦玮，“还有鸡，也要拿回去。”

秦玮原本想带林湘看个电影，她不知道林湘心里除了十分的开心还有三分的歉疚，她是喜欢小宝的，越是喜欢小宝就越是觉得自己抢了小宝的妈妈，她迫不及待的想弥补，哪怕小宝什么都还不懂。

拎着鸡回去的时候，小宝正追着楼上小哥哥的屁股后面要一起玩，林湘心里莫名有种跟着秦玮回家的错觉，明明还住过不少时间，对二老和租客也都算熟悉，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秦玮毫无知觉，把鸡放进了空了好久的篱笆鸡圈里，又进了厨房。

小宝看到小湘姐姐来了，伸着手要抱，“小宝呀，最近乖不乖呀？”林湘蹲着和小宝说话，小宝口水多，边咽边说，边说边流，林湘忍着笑把小宝抱起来去找小宝妈妈擦擦嘴。

刘则其从房间里出来，问秦玮，“你不是说今天不回来了？”又冲林湘点了点头，接着说“爸妈回乡下去了，你回来了我就去打麻将了。”

林湘心里闪过小小的雀跃，小宝哼哼唧唧说要去看新来的小鸡/鸡，林湘完全听不到小宝说的话，用余光看着刘则其骑车出门，觉得自己高兴的有些可耻。

“像偷/情。”林湘小声对秦玮说。

“你哪里学到的词？”秦玮拿着帕子给小宝擦嘴。

“这词谁不知道，你说像不像？”林湘追着问。

秦玮不理她，收拾起乱糟糟的房间来，林湘似乎很不甘心只有自己这么想，抱着小宝半寸不离的跟着。

“现在像了。”秦玮把小宝接到怀里靠在肩头，又搂过林湘深深的接了个吻。

林湘呆立在房间中央，觉得自己那些龌龊的小心思像是全然被秦玮看透了一样，那天深夜她敲开秦玮的门，在秦玮拥抱自己的时候所想的场景就在刚才被实现，她舔舔嘴，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