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些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带着致命的性感,“没事,她已经睡下了。”说着,赵清檬挑衅般地瞥了宁冰一眼,“我就回来,你先睡吧。”
听着宁冰咯咯的笑声,赵清檬有些心慌,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收拾好一切,一边收拾,一边偷偷打量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只见那女人翘起二郎腿,背脊往后靠去,单手撑着脑袋,微张着双眼,如毒蛇般盯着自己,一眨不眨。
宁冰眼见着昔日的旧情人从容不迫地从地上捡起衣服,一件件套在身上,边接电话边撒着弥天大谎——她从来就知道赵清檬擅长撒谎,是一个精明、讨人喜欢的骗子,但自己就是控制不住要做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回去了?”宁冰斜睨赵清檬一眼,对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有所停顿,继续整理着衣衫,只微微点了点头。
“准备回去和你的男人再来一场云雨么?”
赵清檬将手机放进包里,拉上拉链,不搭理宁冰的话,眯了眯眼:“我先走了。”微微鞠了鞠躬,转身,抬脚,往门口头也不回地走去,似是想起什么,忽然转回身,微笑地说道,“宁总,投标书……相信您会满意的。”
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回过头去,毫不留恋离开满是那人气息的屋子,恐怕以后都闻不到了吧,赵清檬贪恋般地吸了吸鼻子,从此,再也不要相见了。
她早知道的,自己从来不是善茬,谁让自己痛三分,她必还她七分,今天的一切是场交易,何必沉溺其中?
茫茫黑夜,不知该怎么回去,赵清檬抱抱了双臂,象城的夜已经很深了,不然不会连以不夜城著称的象城都已陷入沉寂。这是一片别墅区,想打到车,必须走到山脚下,夜还那么长,走走也没什么要紧。
这么想着,赵清檬就坚定地迈开步子,最后看了眼那屋子的灯光,透着清冷,又散发着魅力,那是毒药,要远离。
柏油路光滑平坦,很难想象自己在走着下山的路,山并不高,但在象城这样的平原地区却是极难得的,深夜有几点雨丝飘落下来,显得这夜更冷了。
一个踉蹡,赵清檬差点被撞倒在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被紧紧地圈在怀里,宁冰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别走。”简单的两个字硬是将赵清檬欺负得掉出眼泪来。
“别哭,别哭,”宁冰从身后转到身前,双手不肯松开半分,深怕一个松手,眼前的人就又跑了,“对不起,对不起,”她抵着她的额头,无助地如同一个孩子,“我……你别走,别走…….”
低喃声如同夜的奏鸣曲敲响在赵清檬的耳边,记得二十八岁那年,她们也是这样,在眉山半山腰,她哭着求她:“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
而今夜,自己仍然同那夜一样,拒绝了她:“我要回家。”回那个有丈夫、有孩子,可以阻挡外界一切压力的避风港。就像当年一样——我要结婚,我想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今夜,比当年,甚至更加决绝,那时她们还抱头痛哭,而今夜,只是象征性地留了两滴泪,便再也哭不出来,感情,终究是淡了吧!相爱不如相忘。
一个人踽踽独行,没有看到身后人绝望的眼神,如果可以,就这样让我们忘了吧!我记得曾经爱过你就好,如今的我早已配不上你,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这是赵清檬的内心独白,也是她的自欺欺人。
回到家时,丈夫早已熟睡,女儿更是睡的口水直流,看着女儿的眉眼,赵清檬叹了口气,怎么一点都不像那个人呢?是啊,是他的女儿,又和那人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真是痴了,叹了口气,辗转回了房间。
“唔…怎么这么晚呢?”莫文斌感到动静,翻了个身就抱住了赵清檬,温柔地问着。
“她吐了,所以又收拾了一番。”这样的解释心虚地让赵清檬不由自主地拿开了放在腰间的手——远没有那人光洁、细腻。
“你又不是她家佣人。”莫文斌有些气不过地背过身,没多久就又见周公去了。
你呢?你睡下了吗?还是和我一样,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不知该想些什么,也不知明天该做什么,那种无措感如同一个恶魔的手紧紧箍住自己,让人喘不过气,这一夜,就这么过了吧!这一生,也这么过了吧!
明园山庄一直是象城人周末娱乐、度假的好地方,山好,水好,活动也是格外有趣上档次。山庄里有射击馆,也有骑马场,在建的山间别院更是引人关注。
据说宁氏董事长欲将其打造成一个世界最新潮、最完整的换衣间!没错,说白了就是换衣间,在霓裳阁的各个别院里,有各种类型、各个时代、古今中外的各款衣物供君试穿——臭美。
这样一项庞大的建筑耗时不长,但资金却是极大,毕竟开拓山路,建筑各式风格的屋子也不容易,炙手可热的标的最后竟落到了一家名叫文臣建筑的小公司,实在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一些事对某些人来说是迷,对另一些人来说却再清楚不过,赵清檬猜想,是自己那一夜起了效果,但是谁又真的了解那人的所思所想呢?或许她早就中意这家小公司,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报酬,商人重利,理当如此。
那自己的那一夜又算什么呢?呵,或许什么也不是吧!这样想来,倒像是——春梦了无痕。
鉴于闺蜜在网络上已被黑的不成人样,所以赵清檬决定称呼她们为小婊砸,以示几人之间相互友好,又无法化解的恩恩怨怨。
周末,小婊砸们一起约出来吃饭,大家都是奔四的中年妇女了,已经从小婊砸慢慢往老婊砸变身。一眼望去,就见几个大妈坐在咖啡厅里,说着你家孩子多可爱,我家孩子多调皮的无聊话题,偏还要装得小资情调,惬意得不行。
水半日人如其名,读书的时候作业水水的,工作也是水水的,到现在婚姻也是水得不行,和第二任丈夫目前处于掐架闹离婚中,她哭着说:“这次怎么也不离!”第一任偷吃让她抓着了,学着贤妻良母,不哭不闹学厨艺抓男人的心,谁知一个礼拜后男人就跟着狐狸精跑了,留下五岁的儿子嗷嗷待哺。
“我呀,每天工作都要水上半天,现在这大半辈子也都水过来了,说什么也不能落个孤孤单单,一人独行,是不是?”都怪爹妈名字起的不好,唉声叹气好不凄凉。
“你知足吧!”林萍拿起咖啡杯小辍一口,神神秘秘地幽怨道,“我家那个有和没压根没差!”
其他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金东阳犹疑地问道:“你家那个…..不行了?”林萍无奈地点点头:“也不是不行,大概是到了年龄,也没那性致了吧!唉…..”
几人狭促一笑:“看来某人欲求不满啊!”林萍狠狠瞪了老伙伴们一眼,又瞄了眼一旁闷不做声的赵清檬,捉弄道:“我可不像有些人生活得舒爽极了!”她把爽字咬的极重,众人转眼看去,果然看见大热天的,某人居然还裹着条丝巾!绝对有鬼!
赵清檬被小婊砸们逼上梁山,不满道:“感冒了啦!别不正经。”
“哦~~~”又是一阵起哄声,“你家那位看来很厉害!”“还是在外面偷吃的?”听到后面一句,赵清檬差点暴走,因为那些痕迹的的确确是那晚宁冰留下的,还好丈夫第二天上班走得早,照镜子时才发现居然留下了那么深的痕迹,之后几天找借口回了娘家住才险险瞒过。
年近不惑的女人之间,谈论的话题,总是那么几个,赵清檬并不喜欢,和丈夫一起的时候,她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性冷淡,她把第一次给了丈夫,当晚看到莫文斌喜极而泣的表情时,她差点哭出来,她曾对宁冰许诺过:这一生就算不在一起,也会把我的第一次给你。
那么轻易地许诺,又那么轻易地打破承诺,赵清檬自嘲般地笑了笑,她肯定介意,肯定恨之入骨吧!恨她吧,总比忘了她要好,得不到的才会永远骚动,这样,她才能记着自己那么多年,不是吗?
咖啡馆就因为有了她们几个中年妇女而显得有生气起来,落日余晖下,几人分道扬镳,赵清檬和书羽卉一起去少年宫接孩子,刚去就看见老师锁门出来了,一问才得知今天早放学,赵清檬看着手机里的几个未接来电,心里有些慌张。
给丈夫打了电话,才知道女儿找不到她,就去丈夫那儿了,现在正在建筑工地玩得嗨皮,莫文斌捎带着把莫小只的好朋友书小萌也顺走了。于是,两人又匆匆赶往工地。
施工的地方是不久即将落成的霓裳阁,明园山庄背后的象山上,绕过山庄,两人径直来到霓裳阁,一间间各类风格的建筑已初具雏形,乍看已是漂亮非凡,真不知建好之后又是怎样一番风景。
赵清檬一步步地向山腰走去,却愈发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她左右逡巡,也不知在盼望些什么。
“你怎么了?看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没走几步,书羽卉就直喊累的慌,“那俩小崽子肯定又玩的起劲,也不照顾照顾我们的老胳膊老腿儿,气死我了。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倒是说句话啊!”
“啊?嗯….我没事,快到了,你再忍忍吧!”来这里或许会碰到她吧?诀别的十年里,赵清檬有过思念,有过后悔,却从来没有回头去看过,她怕自己承受不住,又回到宁冰的身边。
而那一次的偶遇让她们之间的牵绊如同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她原来不是性冷淡,原来她也有那么饥渴的时候,这些天在娘家,自己的房间里,赵清檬尝试着让自己快乐,却从来没有成功过,丈夫没有让自己快乐,自己也不行。
深深的挫败感让赵清檬更加鄙视自己,原来那人于自己还有那样一层深的含义啊!回忆似乎更加清晰起来,年少无知的时候,仅仅只是拥抱,只是亲吻、触摸,自己就能足够浪荡,而现在呢?依然淫*荡,甚至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