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她始终都不属于自己,十年后的宁冰再一次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她告诫自己,女人多的是,何必在乎那样的残花败柳,而她,也是这么去实践的。
十年前,为情所伤的她,摒弃一切,心无旁骛地开创自己的商业帝国,十年里,各种风风雨雨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难题,事实证明,宁冰极具商业天赋,是否该感谢那个女人的狠心决绝呢?温柔乡,英雄冢,如果她一直都在身边,或许她们依然过着那温馨而幸福的小日子,又哪来今天的辉煌成就?
如果可以选择,宁冰既想拥有这样一副宏伟的商业版图,也想拥有那个倾城的美丽女人,可惜,人生没的选择。就像那一夜,赵清檬为了拿到标的,她除了选择被睡,别无选择。
瞥了眼办公室里不着一物的鲜嫩肉体,宁冰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撑住桌子,站起身,打开柜门,挑选一根够粗够光滑的皮鞭,嘴角冷冷一笑,就往那年轻的姑娘走去。
长长的皮鞭在地上缓缓地拖动着,从静飞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她是这次百万处子夜的优胜者,据说只要陪眼前的人睡一晚,也可能只是几个小时,她就可以获得一百万,她知道眼前的人从不食言,而她急需用钱。
对方的应征要求不多,漂亮、处女、身材好、学历高就算满足条件了,这样的人很多,自己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报了名,居然被选中了!
得知消息的从静飞,既兴奋又害怕,这个人,她有所耳闻——很厉害的女强人,拥有十足的魅力和才能,也拥有十足的财富。
宁冰用皮鞭的一端抬起从静飞的下巴,细细琢磨着,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直到从静飞忍受不住,败下阵来,移开眼,又过了半晌,那人才冷冷地发令:“趴下。”
如同让自己脱光一样,简单粗暴,从静飞盯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咬紧牙关,夏天就快过去了,就这么躺下去,还是会很冷的吧!可是不躺,又怎样呢?穿上衣服走人?那就更加狼狈了。
就像刚进来时,那人所说:“如果愿意,就去关门。不愿意,马上滚。”从静飞关上了门,身后立即传来一阵冷笑,“那你可没的选了。”
自己从出生开始,一直都没得选,现在也是如此,所以从静飞弯下双腿,初碰到地面就是一片冰凉,直透心底,锃亮的大理石面能清楚地投射出自己的狼狈不堪。
“别让我等太久。”女人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一——二——”噗通一声,从静飞就整个扑倒在地面上,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冷,深入骨髓的寒冷,窗外那点余辉又能温暖人多少呢?
“很好,很快,你就不会感到冷了。”紧接着就是一阵阵的鞭子“啪啪啪”地落在自己身上,从静飞慢慢开始挣扎,不能忍受那样痛苦的身体开始闪躲,而那人似乎也没反对。
就这样,她如同小丑一般在地上滚来滚去,什么外语学院的院花,什么貌赛西施的学霸在这一刻都不过是更添心酸的侮辱。
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似乎无论自己怎么躲,皮鞭都如同长眼一般随着自己而来,躲不过,始终都是躲不过,最终从静飞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哭泣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或许是疼了吧,或许是为自己悲惨的命运而哭吧,谁知道呢?谁又稀罕知道呢?
“你哭什么?”听那银铃般的声音,前一刻还是恶魔,这一刻又装什么好人,从静飞恨恨地抬起头去瞪对方,却是看见对方一眼的茫然,她有些呆住了,气愤道:“你打痛我了,我当然要哭!”
“是这样吗?”那人如同孩子般恍然大悟,“那我不打你了,你走吧!”说着便收起鞭子放置好,从静飞偷偷瞧了一眼,那柜子里都是些让人惊骇的玩意儿,又瞟了那人一眼,余辉照应下,那人的轮廓显得异常美丽,真想不到她原来喜欢这一口。
从静飞磨磨蹭蹭地穿起衣服,犹犹豫豫地开口:“那…..钱?”只见那人点着一只烟,正定定地望着窗外,那是明园山庄背后的象山,那里风景独好。
那样的人,那样的姿势,映衬着那样一片晚霞,也是顶好的风景,说出来的话却伤人至深:“当然没有了。”
“你!”从静飞愤愤地瞪着那人的背影,却说不出再多的话来,她本就是来献身的,却承受不住,献身不成,对方又怎么会付款呢?本来这交易就是自己违约在先,却还是难挡内心的愤怒!
椅子旋转过来,那高傲的人总算正眼看了自己:“你可以换一个任务来完成。”害怕对方又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从静飞不敢立马答应。
“很简单,白痴都会做。”见她笃定的样子,从静飞犹疑地点下了头。活了二十多年,她都没想到原来有时候钱比想象中要来的更容易。
总算是到了有人影的地方,一个黑影就从一旁蹿了出来,书羽卉被抱了个满怀:“嘛嘛,我好想你哟!”“你这小鬼!就知道乱跑,担心死我了。”说着,书羽卉就提起书小萌的屁股,轻轻扇了两下。
看着这么和谐的一幕,赵清檬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软了,于是便找起自家那个活宝来。
“清儿,羽卉,你们来啦!”莫文斌戴着安全帽,手中拿着图纸,额头还沁着几滴汗珠,含笑朝她们走来。
书羽卉拿肩撞撞赵清檬,小声道:“啧啧,才子佳人。”又狡黠地眨了眨眼,打开包,示意赵清檬拿里面的东西。
赵清檬瞅了一眼,是想让她拿湿巾吧,又转头看看丈夫脸上的汗珠,那张含笑的脸,温润如玉,便拿过湿巾,撕开纸,与所有称职的贤妻一样,细细为他擦拭起来,边问着:“小只呢?怎么没见她?”
“她啊,说这里闷,跑到对面玩去儿了。”莫文斌把手一指,赵清檬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山对面几百米开外有一座六层楼高的建筑物,那里一大一小两个人正朝自己这里招手。
手上的动作顿时一停,这个距离应该是看不清的吧?自己在怕什么呢?活像被抓个正着的偷*腥猫,明明眼前的人才是正主啊!再看丈夫脸上的笑容,顿时觉得那里有什么是自己所忽略的,她从他的眼中似乎瞧见了从没见过的笑——奸诈,带着点小得意。不,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他怎么会知道她们的事呢?又怎么会玩这么点小手段呢?
敷衍地擦了两下,找到垃圾桶扔了湿巾,再往对面眺去,却见女儿正爬在窗口,无畏地笑着,一点也不知危险就在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看到宁冰在朝她笑,那邪魅、睥睨众生的笑似乎在说,只要我松手,这孩子就完了!
想到这种可能,赵清檬就慌了神,转身对书羽卉和莫文斌道:“我去把小只带回来。”如同解释般又加了句,“她这样玩耍,我怕有危险。”莫文斌若有所思地点头应允了。
甫一进门,就见那一大一小玩得正热火朝天,也不知那人从哪里变出的遥控飞机,让那野丫头爱不释手,连赵清檬来了也不过斜瞄了眼,软软糯糯地叫了声妈咪就又自顾自地追着飞机跑了。
对于这样的萌物,赵清檬也只能摇着头,笑着叹了口气,女儿安全,自己整颗心也都放了下来。
“谢谢你。”赵清檬追着女儿跑了一段就一把捞起她,“别玩了,我们回家。”不敢看那人半眼,生怕泄漏了什么,赶紧逃离这个地方,生怕心底的欲望叫嚣而出。
那人哒哒的高跟鞋声缓缓传来,仿佛踏在自己的心尖上,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直到一双灰色的皮鞋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往上看去,是一双肉色的丝袜,将她的小腿包裹得细致有力,她知道宁冰一直都有健身的习惯,身材始终保持得很好。再往上是正规的职业套装,一步裙,白色衬衫,扣子扣得有些低,弯下腰时,仿佛能看见里面的若隐若现。
“你在看什么?”宁冰顺着赵清檬的眼神看到自己的领口,嗤笑一声,“刚刚来了个女人,和她玩了会儿。”
女人?玩了会儿?玩了什么需要这样敞开衣服,再仔细一看,那人鬓角似乎有些湿,到底玩什么需要这么激烈!赵清檬无可救药地脑补着不久前可能发生的那些事,越想越乱,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宁冰饶有趣味地睨着蹲着的人,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曲下一条腿,凑近赵清檬:“在想什么?让我猜猜”宁冰的眼珠子转啊转,最后又定在眼前人的脸上,“你在想些不好的东西,对不对?”
见对方没有反应,宁冰又凑近了一步,在她耳边轻语:“你在吃醋。”然后,意料之中的,她看到她的耳根红了,赵清檬就是那么恶劣,可以将心情掩盖得很好,非要凑近观察她的耳朵,才能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在吃醋”这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将赵清檬原本清晰的头脑都炸成了浆糊。她轻车熟路地推开宁冰略显顽皮的脑袋,轻叱一声:“孩子在呢!”刚说完,赵清檬就想扇自己两耳光,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别扭。
果然,宁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别具深意的笑来,灿烂得如同午后阳光,闪耀得人睁不开眼:“你的意思是,孩子不在,就可以了吗?”说着又是一阵咯咯笑声。
愤恨地瞪了宁冰一眼,赵清檬抱起女儿就往外走,宁冰也缓缓战起身:“小只,飞机,想要吗?”
怀中的女儿闻言立马转过身,伸着肉肉小手,嘴里嚷嚷着,要,要。宁冰听了又是一阵哂笑,轻声道:“想要?”满意地瞅着女孩儿拼命点头,宁冰挑挑眉,故意一字一句道,“不~给~”
莫小只一听,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我的!我的!”“你的又怎样?我抢到了就是我的。”
“本来就是我的!”莫小只生气地嚷道,这是书小萌借她玩的,被抢了该怎么办!莫小只气红了眼,泪珠都在眼眶里打转,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宁冰拿着飞机转了转,又道:“是啊!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怎么甘心被人抢了呢?”眼神再次犀利地扫向赵清檬怀中的女孩儿,“莫小只,你告诉我,自己心爱的东西被抢了,而你又抢不回来,你该怎么做?”
如同十年后的她们,重逢后该怎样呢?宁冰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
莫小只仔细想了想,低头琢磨了一番手中的遥控器,撅着嘴,生气地把遥控器甩在地上:“那我就毁了它,让你也玩不成!”接着又絮絮叨叨地骂宁冰是个坏人,抢她玩具,好不可爱。
赵清檬听得心头一跳,宁冰却听得欢喜:“是呀,你说得真对。”弯腰捡起摔下的遥控器,走到窗边,打开窗,连带着飞机一起掷了出去——抢不回来就毁了。
再次来到明园山庄已经是半个月以后,那坐落在半山腰的霓裳阁只差一点即将竣工。赵清檬走向前台,“预约了吗?”前台小姐有礼地问着,她摇摇头:“你看宁总什么时候有空,就帮我转告一声,姓赵的小姐有事找她。”前台小妹奇怪了看了两眼,点点头应允了。
上一次走,只记得风中似有她的嘱咐:一个礼拜,我们就已经见了两面了,希望第三次相见不会太快。没想到,一语成谶,自己这么快又屁颠屁颠地赶着来见她。
临出门的时候,赵清檬听到丈夫还在电话里骂骂咧咧,这是她们结婚十年来,第一次看到如此暴躁的丈夫,前一天晚上,他酩酊大醉地回来,告诉她:我快破产了,小只快没有爸爸了。她问他怎么了,他不说,再问,迎来得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知缘由地被打,让赵清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打电话给刘文仲,对方也是一样的焦躁不安,多方打听才知道,在建的霓裳阁出了一些问题,莫文斌将元代和明代的两座建筑建错了位置,整个霓裳阁本应按年代顺序依次排列,旨在让人们试衣的同时能体会到王朝嬗变所带来的那份与众不同。
每座院落外围的碑文史记早已落座,而里面的院子却出了这样的纰漏,如何补救?只能推倒重来。
刘文仲第一次接到这样的大单子小心谨慎得很,按照原计划,完成所有院落还多余半个多月的时间,现在两座院落都要推倒重来,人力物力浪费不说,最主要的是延误了交接的时间,违约赔的可不是小数目。
霓裳阁对外已宣称国庆准时开张,营销工作也早已全面铺开,却唯独自己这里出了岔子,不被客户削了脑袋才怪!
而这一切,刘文仲又能怪谁呢?他骂死莫文斌都不能解决问题,莫文斌受了气该朝哪儿撒呢,他骂骂这个,骂骂那个,可问题还在那儿,所以当赵清檬撞在那档口上,还在耳边絮絮叨叨,纠缠不休地问怎么了时,他不可遏止地怒了,骂不能解决问题,打呢?或许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来求我放过你丈夫?”此刻坐在老板椅上的宁冰也是一脸怒气,刚刚劈头盖脸地骂完对方的“使者”,现在又来一位。
赵清檬放下身段,朝宁冰深深鞠了一躬,脸朝着大理石地面,低声下气道:“求求你,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并不难。”但对于我们家来说,却至关重要,所以希望你能高抬贵手。
“我不难?”宁冰气极反笑,“我不难!我就活该被董事局的人指着鼻子骂,你那个没用的丈夫就可以躲在你背后,不用承担一切,是吧?我不难?我怎么跟外界交待?你是想让我做一个不守承诺的人?想让我宁氏集团被所有人耻笑?”
宁冰离开座位,快步走向赵清檬,扳直对方的身体,直视着她:“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高抬贵手!”
赵清檬震惊地听着对方的话,她不知道她原来也这么难,或者即便她知道,她还是会来的吧,她就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
今早,丈夫跪着求她原谅他时,赵清檬没有作声,良久才叹了口气,让莫文斌起来,两人坐在沙发上默默不语,赵清檬冷眼瞧着丈夫吞吞吐吐的模样,不耐烦地让他有话快说,莫文斌这才支吾起来:“我知道你和宁总很要好,你去求求她,好不好?”
听得出来,丈夫说这话的时候是有多么谨慎小心,然而聪敏如赵清檬,她又怎会听不出这弦外之音呢?“你什么意思?”
挨不住妻子凌厉的眼神,莫文斌手指蹭蹭鼻尖,又抓了两把头发,垂下脑袋,闷声道:“那天早上,我看到了你脖子上的……我……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关系了。”本来就是啊,他们这家小破公司哪那么容易就能得到宁氏集团的垂青呢?妻子陪那女人回去了会儿,好运就从天而降,这样的老同学关系哪那么简单呢?
“所以你是想让我去当说客,”赵清檬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他都知道了,却不动声色,好深的心,“还是睡客?”
莫文斌闻言猛地抬头,面上闪过一丝不忍,动了动嘴巴,忍着痛苦:“反正你都已经做过了。”是啊,她已经这么不要脸了,为自己的丈夫再不要脸一次,怎么就不可以呢?
赵清檬的脸色看上去很差,莫文斌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火:“女人和女人之间,应该……应该没有什么要紧…我不会介意的。”话越说越轻,落在耳中只觉不耐,赵清檬猛地站起身,莫文斌急得一把拉住她,“你得多为我们女儿想想!”
相比之前的轻声细语,这话提高了音量,分量十足,听着格外刺耳,赵清檬狠狠地剜了莫文斌一眼,甩开他的手:“我知道!”
拎上包,换上鞋,解下屋子的钥匙拍在玄关上,莫文斌想留住妻子,可到头来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喃喃着:“谁愿意将自己的老婆让给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