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就住在暗湖镇图书馆里。图书馆有个天台。棋的很多个夜晚都会在那里看星星。自从我跟她说,白云是蓝天愈不好的伤疤后,棋晚上去天台的频率多了许多。自从我跟她说,星星对温暖与亲近近乎麻木后,棋每晚都会在天台待到很晚。这些都是巷告诉我的。
巷是暗湖镇长大的。我初来暗湖镇时,他常带着我四处走走。某个雨后的下午,我和巷在河边看彩虹。巷突然说:“奠,我喜欢棋已经三年三个月二十九天了。”
我很讶异他为什么对还算陌生的我说这些。我不语。笑着看彩虹。那时的我不明白巷的用意。那时的我也无法预知之后发生的一切。
我以游者的身份,待在暗湖镇。何时离去。连我自己都有些无法主张。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图书馆看书,靠窗第三个木桌,我总在那里翻书看。棋有时候会整理书籍,有时候会坐在我旁边看书,有时候我们会坐在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但,棋从不询问我什么。她说:“因为,你是从地狱来的。”
暗湖镇的日子重叠着起点和终点。
从我跟棋说了一些我对事物的认知后。巷说棋变得沉闷了许多。不再能常听到她的笑了。巷和我讲了这些后,我开始注意起棋。她常常在我旁边的桌子看书,她居然在看尼采,看的很专注。她常常和我坐在台阶上聊天,我却发现她的手总捂在那天遇到我后摔伤的地方。她每晚都上图书馆的天台看星星。那晚,我上天台看她,她居然在喝酒。她已经醉的没有发觉我的出现。
我坐在她旁边,问:“棋,你每晚都是这样的吗?”
棋手中的酒瓶摔落,激起滴滴水花,溅起一片散不开的哀愁。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睡了。
那晚。我决定离开暗湖镇。离开我仅仅待了二十九天的暗湖镇。
第二天早晨,我背着包到图书馆和棋道别。巷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你真的要走?”巷问我。
“你怎么知道的?”我反问他。
巷递给我一个信封,说:“棋给你的。”
我坐到台阶上,把背包放在一旁。棋的信写的很短:
奠:
我决定在你离开之前离开。我只带了很简单的行李。我来暗湖镇是为了接收爷爷的图书馆。现在你要代我照顾好图书馆。
我知道你会走。我只能这样留住你。但,我却不能跟你一起。这都是为了留住你。留你到我们可以一起的时候。
棋
我手里拿着那页纸。从早晨坐到黄昏。晚阳下,巷的影子斜斜的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我喜欢了棋三年三个月二十九天。你却只来了二十九天。可,你不喜欢她。”
我不语。我甚至没有弄懂发生了什么。我只能感觉到棋突然反转的性格。其他,我还没来得及得知。
我抬头看着巷。他的眼神恨然且异常冷漠空洞。似一尊毫无温度的石象。
一常无法预知的氤氲笼罩在我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