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后面的黑板报。制作一个星期,保留一个星期。马上轮到我们了。于于找内容布局,我标格子线勾边,她写字,皮查常任绘画。
星期五总是天气晴朗,下午放周末。我留下做准备,先把黑板擦了,再用水洗。等我洗抹布回来,教室里还有一个人,她还没走。
“怎么了?”每天她上学放学,都是父母开车接送的。
“他们有事。今天我自己回家。”
?我没反应过来。
她拎着书袋,咬唇说:“我和你同路。”
!
金色阳光好像数着夹道的枇杷树。我们走过老式电影院,走过小学路口。
她低着头,还和我一路。
接近石桥,我要拐弯了。
突然我停下来,望着那最后要路过的小区门口,有点出神。
她的语气,还在害羞:“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高中……你要往那边,你回去吧。”
我突然高兴地大声:“我带你看一个地方,是我小学时候发现的,以前还写过作文,隔了一堵墙都很漂亮,一个小湖,我现在知道方向了,还没有进去看过……Bla-Bla…”
沿着红砖院墙,走到一栋钢筋混凝土的吊脚楼。距离地面有一个空间,大概两米高。
前后两堵无人收拾的乱石,虎头虎脑地绕过去。
角落藏着环卫工人的大扫帚和竹筐撮箕,四周十分干净。
一个陡峭的下坡,砖石瓦砾。还好不是死路。
我跳下去。她慢慢的,说明她的平衡很差。
为什么我不事先考察一下!
“上面!”头顶是混凝土的楼底盘,映着一荡一荡的千层波光。
再往前几步,再下一个坡,豁然开朗。一片小小的池塘。
闪耀。
不改旧时波。
金灿夕阳,在正对面,红砖墙头上,照耀着池塘边界,反射直入人眼。
一点点小小浮萍。
草木丰茂的香气。杂草丛生不说。枇杷,芭蕉,玉兰,棕榈。这几棵树我都认识。
我踏着岸边的潮湿碎石,被灌木枝条绊着,围着小池塘跑了一圈,没有电线绳缆,四面八方看不到一个门或窗户,被高楼墙壁屋檐无缝围绕。无人能见的天地,我们从唯一的入口进来了!
不。“看这里,有一个小狗洞!”
应该还有伟大的环卫工来过。
没有废弃物,这里没有任何人的迹象。
她静静地站在岸边,注视着我发疯。
我一把扯出外套串帽子的带子,系在一截长长突出的钢筋上,让它风铃一样随风飘摇。
我不断捡石子扔进小池塘,听水并不深。
“我捡砖头给你砌一个茶几。”
“好了,太阳快要落山了,多欣赏一下。”
于是我们把书袋铺在岸边,坐在地上,伸直双腿,晒晒太阳。
她说:
“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就可以隐居了。死便埋我。”
永恒
这么跟你说吧——你完了,我也就完了。
从古至今大家都说,知己难求。有空知道,愿意知道,值得知道。都难得知道。
这当然是她永远想记在心中的——一个家的环境。
我们可能不会在一起、这里变老。仅仅只是怀想一下,有这一刻,以后的生命不要了也罢,突然衰老白头了也好。
但如今我想,这也是逃避未知。
割舍我的这种幼稚,却总是有强烈的痛苦,小朋友受了委屈似的,就这样落泪。
我的感触不可能有她的深刻。
但这一刻——
她眼睛里的可以陪伴我陪伴她一辈子的那种……
光芒渐渐消失。是该回去了。
她往小区深处走。
“你住在这里!?”
她驻足回首,目光收放,深深的笑了——
“他们不许我往这边走。”
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