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来的很快，按照约定，四个人去了最近的沿海城市自驾游。她们选了沿海的民宿，价格公道又能体会当地的风土人情，再合适不过。

听民宿老板说明天晚上有海滩烧烤的活动也就不打算今晚去海滩边玩儿了，只是光顾了周围的几家风土人情的小店就回到了民宿。

她们住的民宿是这一带规模最大的住宿点，甚至还与一家临海的游泳馆有生意来往，老板还相当热情的送了四张游泳馆体验券。

当然游泳馆和民宿合伙的原因其实是怕降雨扰了游客们去海滩的雅兴，游泳馆设施齐全甚至还配有温泉，弥补了这一点，足以吸引更多的游客。

本就打算游泳的四人自然带了泳衣，晚上逛夜市的活动也就暂且替换成了游泳。

白夜水性极好，当时学蛙泳仅用了三天时间，又用十天学会自由泳，在水里简直像条灵巧的鱼。

四个人里只有夜北澜一个人不识水性，被黎雪嘲笑了一番以后程墨阳轻笑着陪她去了温泉池，黎雪则在泳池这边陪白夜。

泳池分深水区和浅水区，浅水区最多1.5米，深水区则是从1.5到2米再到3米。

原本黎雪是想着陪白夜玩儿水，结果白夜一个人自顾自的在深水区一直游来回，她也不打算再试图阻止了，只能打了个招呼上去买一些饮品准备去找程墨阳她们。

不一会儿，白夜也坐在上面盖着毯子半摊着休息，程墨阳走到她身边坐下。

“一个人玩儿不动吗？”

程墨阳穿的泳衣类是一件吊带配短裙，姣好的身形让白夜只敢看她的眼睛，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程墨阳的马甲线，这让白夜脸红不已。

她把浴巾拉到脸上盖住眼睛，又想了想这么对话可能不太礼貌，又拉下来盖在身上，眼睛直直的盯着水面上的浮漂，一动不敢动。

身材好好。她满脑子只有这一句话。

“嗯，还好，刚刚游了五百米。”泳池的长度有五十米，她已经游了五个来回。

“过去和我们一起泡温泉吧，这边没有人陪雪儿还是不太放心你的。”程墨阳问她。

白夜还没来得及答应，一声惊叫直冲耳膜。

好几声救命和一个比白夜小不了多少的初中女生在深水区挣扎，看样子是溺了水。救生员在浅水区的一边，听见呼救慌忙向深水区跑去，离那女生最近的就是白夜和程墨阳。

白夜淡漠的看着女生挣扎呼救的样子，程墨阳则是猛地站起想要下水去救人，不远处的几个水性好的男人已经跳下去了。

她抓着程墨阳不让她下水，程墨阳有些着急的看着她，转而又变成惊愕，白夜的眼神充满了陌生的兴奋和冰冷，甚至已经不能用淡漠来形容。

“假的。”一句话淡淡的从她口中吐出。

程墨阳愣了愣神回头，那个溺水的女生在别人跳下去救她的时候就潜入水底消失在一群水花中上了岸，正在和同伴调笑着这些大人没一个有脑子。

“你刚从温泉池出来，泳池水很冷，不做热身贸然下去可能会腿抽筋，到时候溺水的就不是她了。”白夜慌乱的放开程墨阳的手腕，红色的手印可以证明她用力之大，随后又恢复了往日淡淡的模样，和刚才拉住她露出冰冷目光看戏的样子判若两人。

白夜冰冷兴奋的目光让程墨阳感到陌生和一丝恐惧，但这样的关心又觉得温暖和熟悉，哪里有些奇怪可她就是说不上来。

“这个像不像你，哈哈哈哈哈。”夜北澜拿着一个小羊，放在程墨阳的脸旁，小羊是个可以串在手链或者项链上的小饰品，做工相当精致，甚至表情还有些像程墨阳发呆时的样子。

程墨阳被调笑后又好气又好笑，推着夜北澜去下一家店逛，

白夜是最后离开那家店的，她还是选择了买那只小羊，真的很像程墨阳，也如同她的绰号“羊崽”，呆萌又可爱的，她很喜欢。

白天的市井不如夜晚一般人多，但又因为这算是半个旅游景点，人也是相当多的。

“老师，给。”白夜递给程墨阳一个造型奇特的棉花糖，她并不知道程墨阳喜不喜欢，但是觉得棉花糖和羊毛一样，就买了。

程墨阳察觉白夜对自己的称呼。除了在学校里，私下里只有不太好意思的时候她才会这么一本正经的叫自己，其余时间都叫自己女神。

还没等她开口调侃，刚刚到手的手绣钱包被人一撞，顿时不见了踪影，还没等她开口阻止，白夜紧追着那人而去。

等到她们赶过去的时候东西已经拿回来了，但是白夜依旧没有想要放过对方的打算。

那个偷东西的男人慌张的原路跑回，迎面撞上赶来的三人，最终被程墨阳一个过肩摔制服交给保安。

白夜可没想过程墨阳是跆拳道黑带，那动作竟让她愣不过神来。

好厉害！

小偷被保安押着走了，白夜把东西还给程墨阳以后还被黎雪说教了一番，乖乖的坐在一个石椅上接受程墨阳和黎雪“爱的教育”。

“手怎么回事？”白夜左手手心有一条血口子，流血不是很多，但触目惊心。

“好像被那种剃须刀一样的刀片划的。”她张开自己的手，乖乖让黎雪给她上药，又一声不吭。

程墨阳没来由的摸了摸白夜的头，感觉白夜特别像一只小狗狗。白夜歪着头看她，她好像很喜欢摸自己头发，很舒服？

当然她绝对想不到程墨阳此刻在想什么。即使知道了也会害羞的要死。

夜晚的海滩BBQ，白夜拿着一串烤好的食物递给程墨阳，然后坐到离她很远的地方默默吃自己碟子里放好的食物。

“她很怕我吗？”明明白天还好好的，除了有些抗拒有肢体接触，不愿意让别人碰到她，但还不至于离自己这么远。

“大概是因为你是她老师吧，本能的惧怕老师，这类小情绪而已啦，不要放在心上，再说她也不是那种喜欢交流的孩子。”黎雪拿了几瓶冰啤酒和冰果汁走过身边，给程墨阳放下一瓶。

“你要什么？”她走到白夜身边，两种易拉罐在面前晃了晃。

她抬头，闷闷的说：“水……我想吃药……”

“什么？”黎雪仿佛以为自己幻听。在白夜的世界里，自己的不正常并不需要被治疗，所以一直设定给她的治疗方案也从未使用过。让她进行药物理疗也很难。

“我是不是吃了药，就可以变成和你们一样的人。”在某些方面她想的过于简单，即使不承认自己生病，她也明白自己似乎不能完全与正常人一样。

“你为什么突然想变得和我们一样。”黎雪坐到她身边，一阵阵的海浪声盖过两人聊天的声音。

沉寂的眸子盯着昏黑的海平面，里面只有平淡和冷漠，她不会为海鸥的出现发出惊喜的叫声，不会对热闹朝她打招呼的人群回以一笑。只是淡淡喝着那罐冰啤酒。

白夜最终也没有吃药，她想要变正常的想法转瞬即逝，自己这样还是挺好的，感受不到他们复杂的情感。

“雪儿，可以和你聊聊吗？”晚上的海边烧烤结束，白夜因为喝了些啤酒并且白天也很累早早的就回房间睡着了，夜北澜也回去和男朋友打电话，黎雪和程墨阳则在沙滩边散步。

“怎么了吗？”黎雪看向她，有些好奇。

“关于你所说的小夜的性格缺陷，方便告诉我吗？”

两人本是并肩相行，听到这句话黎雪停了一下来。一抬头便对视上程墨阳认真又疑惑的目光。

她不想说，起码不想说出全部，白夜的特殊性，或许让程墨阳知道了会更加伤到她的自尊心。难道要自己告诉她白夜是个性情不定的孩子，是个有精神问题的孩子吗？这让程墨阳怎么看她？

程墨阳分明察觉到黎雪有难言之隐，便不再继续要求了解白夜，两人一声不吭的向旅馆走去。

“她……我只能告诉你……她有一些心理问题，但是却不愿配合治疗，把自己藏在‘蛋壳’里，几乎没有人能够让她改变。”临回到房间，黎雪还是选择了回答。

程墨阳看着黎雪回到房间，轻轻合上门，她有些愣神，确实白夜从方方面面给人的感觉就是腼腆，不爱说话，但她同样也见过白夜与言妤在一起时的活泼，不像是个腼腆的孩子。

而且平日里也冷着一张脸，没有他们这个年纪常有的笑容，一副心思很重的样子。如果真的是心理问题，自己作为老师更应该关照她才是。

这个年纪，正是青春期和叛逆期的时候，再加上高中课业多，作业多，有很多孩子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夜已深了，所有人都已睡下，黎雪翻着随身携带的日记。打开台灯，又记了一篇。

“……她问我是不是只要自己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就会更受欢迎，能够让墨阳多注意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药物理疗不肯开始，我是不是该尝试使用移情疗法？或许那个人是最佳人选，但如果被发现那只是一场骗局，所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合上日记本，看了看熟睡的白夜，终是叹了口气睡下，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