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开在赵国可谓声名狼藉,赵人最为愤愤然的骂声是:“大阴老鸟,乱我大赵!”
这般声名狼藉,缘由郭开当年扶持公子赵迁,而赵迁素来品行不端,其母赵悼倡后亦出身卑贱,只因深得赵偃宠爱,竟使得其废了嫡妻所生子嘉转立迁为太子,赵迁即位之后,昔日尚存畏惧的诸多约束更是一应云散,再有恶臣郭开善于弄权,弄臣韩仓鼓荡邪秽恶风,赵国上下苦不堪言,颓败之势不可逆转
州清弋听得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却不知想到什麽又笑了起来,方暨瞧得莫名其妙,一副求知若渴的眼神几乎将人盯穿了去
州清弋两眼一翻,“那话怎么说的,鬼谷纵横,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蒙人的吧?”
方暨面上微红,又有些委屈的道:“不瞒少主,师兄他文武双全,尤其兵法谋术,我是连他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的。别说他了,就跟您比,属下我也只能是望尘莫及,甘拜下风!”
“溜须拍马倒是天下第一。”州清弋嘴上斥责,心里却极是受用,“为人不忠不义,自有金银财宝图之,若刚正不阿两袖清风,那才教人头疼了呢。”她越说越是开心,恨不得立马跑去跟那郭开老儿称兄道弟
方暨似懂非懂,便继续又汇报道:“属下还打听到,赵国大将军李牧庞煖乃是合纵一事主力,尤其庞煖,多年来四处游历,现今还在楚国试图游说楚王出兵。”
“当日郭开受命与北境洽谈联姻,表面联姻,实为要挟,要挟之外又不乏奉承讨好,所为何意?秦国自商鞅变法,短短十几年间一跃而起,放眼六国已无有能够与其抗衡者。合纵之法虽好,可郭开之流的奸佞小人哪会管他什么秦不秦国?来日秦若真灭了赵,大不了他就携了金银珠宝娇妻美妾回乡养老,可若是以李牧为首的肱骨忠臣合纵顺利立下大功了呢?那郭开瞧着如今得意,背地想他死的也绝不会少,尤其李牧一干,但凡让这些对头仇家抓住什么机会,不等秦国来犯,不早死自己人手上了?”
方暨恍然大悟,“所以那日他才故意示好?联姻虽是合纵一派提出来的,却不知何故让那郭开来捡了个漏,不过嘛,人是李牧抓的,这功劳最后无论如何也是李牧占了大头,所以…还不如使些绊子…只要联姻一天不成,赵王也能护他一天…”
州清弋讲得口干,端起茶杯猛灌几口,“没错,任郭开老儿如何厉害,终究不似李牧兵权在握,能活到这时节全凭赵王宠信,可那赵王瞧着也不是个得民心的,这局势,恐迟早底下要反,咱们只静观其变,且周旋着吧。”
方暨迟疑道:“英雄大会召开在即,须得周旋几时?”
顾不得那麽多了,州清弋有些惆怅,敛眉半晌,“待会儿去找公输,让他收拾收拾先去齐国,我写封信也让他一并带去,不,直接放只机关鸟出去会快一些,越快越好。”
夜笼长巷,不远处红灯高悬歌舞升平
大破大立之世,礼崩乐坏风习奔放,赵与诸胡多有渊源,胡服骑射之后胡风犹烈,行事开放犹过列国,州清弋自诩淡然,面对眼前风月当真也有几分迷乱
正恍惚间,忽觉一阵疾风掠过
方暨眼疾手快将人护在身后,反应过来正要去追,那冒失家伙竟自个又退了回来
视线扫过,那人一袭华贵紫衣,长发束起,却是男子装扮
“郑姑娘!?”州清弋讶然,上前一步又见了礼,道:“蓟城一别月余,姑娘可还无恙?”
郑楚娆摇摇头,微一屈膝,立马又反应过来抱了抱拳:“劳小州公子还记挂着。”又柔声道:“前几日淳于师兄还在念叨几位,说起当日匆忙,没能好好答谢,心里总是内疚得很。”
“那骨妖自己把自己吓跑,姑娘可千万别再提啦!”州清弋摆着手,“方才见姑娘匆匆忙忙是要准备去哪?可别耽误了你!”
郑楚娆莞尔一笑:“一位长者在玉楼宴请宾客,我替他送点东西过去,喏,就在前面不远,不会耽误。”
州清弋闻言愣了愣,她心下奇怪,一时没再吭声,见状,方暨忙地在旁搭话道:“真是巧了,我们也正要去那玉楼赴宴,正找不着呢,便有劳姑娘带带路吧?”
郑楚娆自然乐意,说着,三人并肩往玉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