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十冬腊月天,雪堵着窗户,冰溜子像透亮的水晶小柱子排排挂在房檐上面,从窗口望去,一队铁骑正连绵不绝的涌入北境王府,那飘扬在空中的旗帜正是代表着齐国战旗的火金德旗。自晋朝以后,阴阳家学说极盛,对各国旗帜颜色和服饰主色极有讲究,任何一个王朝和邦国都有一种上天赋予的德性,这种德性用五行来表示,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德性
马背上的中年男子眉梢轻挑,高声呼道:“州四小姐何在!?”
台阶上的女孩愣了一下,莫名生出几分胆怯,下意识将身子挪到柱子后面藏了起来
一双大手将她快速揽到身侧:“小姐别怕。”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力量,女孩微微松了口气,大着胆子往前挪了两步。见状,那些身穿戎装的齐国将士齐齐朝着二人靠拢,不祥的预感登时又袭上心头
“远儿!”一道身影闪过,小女孩反应迅速,迅速将人拉住,然而州澄远年纪小,力气却是出奇的大,两下便挣脱开了束缚,径直跑下台阶凑到一个士兵跟前,指着他手里盒子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见没人搭理,又自言自语般说:“好吃的麽?哦!难怪四姐不让我看!”
“不许胡闹!”州清弋使出全身力气将他拽回,立马又冲着一旁几个全然没有眼力见的下人吼道:“还不把少爷带回屋去!!”
好吃的?男子不禁嗤笑出声,“请州四小姐上前接旨,启盒!”
公输仇握紧手掌,青筋崩显,“田大人到底有何贵干?”
“并无贵干,只想请州四小姐速速上前启盒,田某便好回去交差呀。”
“我来!”
一道青影凭空跃起,像阵风似的从众人头顶飞过
田炐连人带马的不住后退,惊道:“何人!?”
“鬼谷,方暨。”
田炐刷的白了脸,好半晌才又强自镇定笑道:“久未闻先生之名,不承想竟是避来北境,敢问先生,而今是何身份,能替北境州氏出面?”
“方某是否能替这个面,将军大可一试。”说完,便自顾自朝着盒子走去
齐国众将士面面相觑,似乎都被‘鬼谷’二字震慑到了
咔嚓一声,第一个盒子,随后,第二个,第三个...十三个!
“好了。”方暨面无表情,声音却已抖得不成样子
田炐眼中闪过轻蔑,大声吼道:“一群废物!还不让我们州四小姐瞧瞧清楚!”
听罢,众将士齐齐把手伸进盒子
小女孩双眼陡然大睁,喉间发出一声惨烈凄喊
那边田炐大手一挥,一名将士摊开竹简开始念道:“北境城主州言诺,妻州元氏,长子州恪之,三子州守之,幼女州宓……”
“住口!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州清弋双目如火,公输仇眼看不对,立马冲上前去将她死死抱住
田炐狠厉一笑,又吩咐道:“既然四小姐不愿配合,去,把刚那小子带来!”
“不要!!”州清弋顿时吓住,当即没了脾气,她飞快爬到田炐脚下死死抓住对方衣摆,见田炐不为所动,又扑到那准备要去抓人的将士脚下,眼泪扑朔而下,用头一下一下砸在石板,“将军!大人!求求您,我给您磕头,有什么冲我来!冲我来!”
小将士目光透露一丝不忍,抬眼朝田炐望去,州清弋便立马又爬回田炐跟前:“弟弟年幼,求求您,大人要我做什么,我马上做!求求您!求求您!”
“田炐!你别欺人太甚!大不了今日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北境!!”
方暨为人潇洒不羁,从未有人见过他真正发怒,田炐有些忌惮,权衡再三,才又命人继续宣旨:“北境州氏,豺狼丑类,敢悖天常,不知复露之恩,輒輒猖狂之计。拒捍成命,焚劫邻封,诖误我平人,残伤我赤子,县邑黎庶,号呼屡闻。寡为人父母,得不兴愧?亦尝告谕,曾靡悛心,稔慝挻灾,日滋月甚,实罪无可赦,遂正其刑书,与众弃之,兹为国典,宜准法处斩,其余支党,并从别敕处分,念及其一双儿女尚幼,以幼子为质以齐,幼女置北,永不得踏出北境半步!”
州清弋紧抿着嘴唇,巨大的不安和恐惧无法抑制的袭在心头,甚至连回答一声都显得有些吃力,寒风打在身上,她只觉得阵阵发晕
突然眼前一黑,霎时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