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珍视你的生命,就像你珍视我的尊严。
——千汐月
千汐月的指尖停在她的肚脐处,稍稍用力下压,几丝银光泄了出来。
冷星浑身邪火乱窜,血液在血管里汹涌地冲撞,仿佛洪水滔天,卯着一股一泻千里的劲头。她捏紧千汐月的手指,艰难道:“我感觉……我快爆炸了……”
她的脑袋烫得像放进锅里蒸了一番,此刻神智不似以往清明,眼前的世界旋转,甚至有些重影。
“宝贝儿。”千汐月低声道,“稍微忍一下。”
“你为什么要选……”冷星的指甲陷进她的手背,抠出几道白色痕迹,“这种地方真的很难忍啊……”
千汐月左手又沾了一次血,开始画第三道线,右手则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
“基础图案无法更改。”血线渐渐上移,最终回到原点,“倒三角形是这个魔法阵的框架。”
冷星咬着唇点了点头,因为刺激太厉害,一滴滴眼泪开始往下滑,濡湿了地毯。
千汐月画完三角形,见她流泪,垂下头吻了吻她的眼角,舌尖轻轻舔去那些泪水。
“感觉就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你本来就在欺负我……”冷星漆黑的瞳仁水汪汪的,湖泊般倒映出她的脸,“你其实可以往下一点点,但你就要挑那里画。”
说完,她抬起手来捏了两下千汐月的脸解恨。手渐渐下滑,伸进她单薄的衣衫,锁骨的轮廓触碰她的指腹,一丝凉意升起,稍稍驱散了那股邪火乱窜的感觉。
“因为这样画起来好看。”
千汐月依照第一个三角形的位置画出了与之对称的第二个三角形,两者组成了一个六芒星。
“我的天……”冷星不断倒抽冷气,“你手重点……太轻了我好痒痒……啊不行,太重了太重了……你是想让我浴火烧身吗……啊啊啊痒死了……重点重点……”
千汐月神色清冷,专注地盯着她的肌肤,完全没有被冷星又哭又笑的尖叫干扰到。
“不行我要撑不住了……”冷星双腿发抖,就差坐起身来给自己挠痒痒了,“太痒了我快疯了……痒比疼还难忍啊……”
千汐月右手快到她看不清,电石火花间一闪,胳膊横在她的腹部上方:“别动。”
冷星挣扎的势头被她压了下去,只能一脸怨念地望着她。
“一笔画歪就得全部重来。”
天知道千汐月多么不喜欢用“画印”这种驱动魔法阵的方式。血族驱动法阵有三种方式,分别为“吟唱”、“画印”和“意念”。吟唱的难度最低,常用于一些古老魔法阵的开启,这也是血族最早用灵力开启魔法阵的方式。然而吟唱的速度是三者中最慢的,自然因为不利于战斗慢慢被高阶血族淘汰。如今只有灵力当量较低的血族才会使用吟唱来驱动魔法阵,因为它对于灵力控制要求不高。
其次难度较高的便是画印,因为越高级的魔法阵刻印越繁杂,一笔画错,魔法阵的效果会变得完全不同,甚至可能因为灵力流动不畅引发魔法阵爆炸。千汐月在学会意念驱动前,一直都用画印的方式,也无数次因为试验新的魔法阵险些伤到自己。她的父亲因为恐惧于她的灵力暴动,极少愿意待在她附近,自然更少教她如何控制灵力和驱动魔法阵。几乎自学成才的千汐月在开始没找到诀窍时,单凭强行记忆画印,画错的次数不少,魔法阵爆炸最严重的一次差点要了她的命。
意念驱动可谓是最高级的驱动方式,也只有灵力控制水平极高的高阶血族能够掌握。千汐月继承了母亲的天赋,精神力相当强大,所以她一学会意念驱动,就极少再使用画印这种方式,哪怕吟唱结合画印的效果最好,甚至超越意念驱动。
何况意念驱动速度最快,又不容易暴露魔法阵的属性,在战斗时最有优势。
“我的天呐……”冷星断断续续道,“你们用魔法阵……怕是得累死吧……光是记图案就够难了……”
千汐月开始画六芒星外的圆圈,连接六芒星的六个顶点。
“还不能画错……简直跟写医学文书不能有错字一样变态……”
“你极少见我使用魔法阵对么?”千汐月盯着冷星的肋骨,感觉到她因为刺激而微微颤抖,“那仅仅是因为我几乎不用画印这种驱动形式。”
“那你……怎么用的……”她大口喘气道,“你知道肋骨是我的敏感点吧?”
“知道。我会用意念驱动,刻印浮现只是一瞬间,速度快到你无法看清,刻印便会化作灵力光芒。因为我的控制水平高,几乎没有损耗,所以灵力光芒非常微弱,你感受不到而已。”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用意念……”冷星一脸难耐。方才千汐月滑过她的肋骨,她强忍浴火,差点咬破舌尖,这会儿疼得脸都歪了,“我咬到舌头了,千汐月。”
“稍等一下,我很快就好。”千汐月手腕抬起,将六芒星外侧的圆圈画完,又在终点处注入了一缕灵力。
随后,她握住冷星肩头,撑着身子深吻下去。唇舌相交分外缠绵,冷星的疼痛渐渐被她抚平,情欲使多巴胺大量分泌,抵消了尖锐的痛感。
“你的舌头真灵活。”冷星眼中朦胧,桃花眼几乎弯成月牙,“吃樱桃打结大概完全不在话下。”
千汐月注视她,唇角微挑,露出一个勾人魂魄的笑容:“这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你再放电我就真撑不住了……”冷星抓住她的手朝腹部下方探去,“你自己感受一下,我都要被你弄到浴火焚身了。该不会是昨晚你半天欲求不满这会儿要让我也体验一把吧?”
千汐月冰冷的手被那股灼热的滚烫和潮湿激得一抖,她爱抚了几下冷星的双腿,低声道:“接下来会更难忍,但你一定要忍住。”
“为什么?”冷星不由得慌了,她已经够难忍了,再难忍一点,她大概要在毯子上四处打滚外加翻跟头才能缓解身体里的躁动了。
“因为这个魔法阵是延迟性的瞬间移动魔法阵,为了保证你的身体不分离,必须全身都画上刻印。”
“身体分离?!”冷星强忍尖叫的冲动,“就像幻影移形没移好,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家吗?肠子会哗啦啦往外掉吗?”
“是。”千汐月神情严肃,“效果非常可怕,所以你必须忍住。”
“天呐,你可放过我吧!”冷星欲哭无泪,“咱不画了能行不,这样下去,刻印没画完,我已经因为欲求不满而被弄死了……明天还要考试呢,这……”
“不行!”千汐月脱口而出,声音斩钉截铁,“冷星,很多事情我都可以由着你的性子来,就像你说的,只有你会得到我的垂青和宠爱,但我不可能在所有事情上都听从你的任性。”
她几乎要将一切坦白。冷星根本不知道斯布林格地下的怪物演化成了什么形态,就连她也不好说如今那些怪物的战斗力会不会已经超越普通血族。灾难发生只是迟早的事情,她得确保即使有朝一日禁卫军无法再贴身保护她逃脱怪物的魔爪,冷星也能够凭借这个魔法阵瞬间转移而脱险。
她无法想象冷星死亡或者变成怪物的后果,这其中哪一个她都承受不起。千汐月曾认为没有她不敢冒的风险,如有必要,就连生命都可以作为赌注,然而当她真的爱上冷星,她终于体会到那种惧怕失去的感觉。
“任性?这要求很过分吗?所谓保障,再多也不可能万无一失,我想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真的到那个份上了,老天想要我的命,那谁也没办法。”
“你知道,有些东西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用来冒险的。”千汐月的语气软了下来,“我请求你,忍耐一下,这个刻印必须画,它是你最重要的安全保障。”
冷星一时间沉默。千汐月那么高姿态的人何曾会为了别人而放低身段?然而这一次她并不是为了她自己。
“我请求你,冷星。”千汐月一字一句道。
冷星的手指掐进掌心,她最终缓慢地点了点头。
千汐月从来没有求过别人,即便是被严刑拷打了整整三天,直到辛西娅把浑身是血的她弄出拷问室,她也没有向普罗修斯的政敌屈服。她不是没有感觉,实际上到最后她觉得自己肯定会死,但她一句服软的话都没有说。
她绝不低头。想听千汐月说“我求你”?放在以前,答案是痴人说梦。
“我知道……”冷星的声音有些哑,“你没有求过别人,被拷打时也没有。”
千汐月瞥了眼银杯中的血液,见含量不够,再一次划破了手腕。她视线低垂,冷星只看得见她长长的睫毛。
“那关乎我的尊严。”
鲜血滴答滴答地落下,密室里静得出奇。
“我希望你知道,你的安全和健康对我来言意味着什么。”千汐月语速缓慢,“你会有少年人的天真,当然这特质在我眼中称为愚蠢更为恰当,这种天真会让你不顾危险,不惧生死,甚至自我牺牲只为拯救他人。”
冷星注视着她线条锐利的脸,神色冷淡并不温柔,但却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而现在你明白,我即使面对死亡和酷刑也不会放弃尊严,但为了保全你的性命,我会。”
冷星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千汐月止住手腕处流血的伤口,抚摸她的脸,眼神温暖如海洋:“所以,请你珍视你的生命,就像你珍视我的尊严。”
接下来的时间,冷星再也没有抱怨一句。
银杯中的血液逐渐减少又不断被千汐月添满。当冷星已经数不清千汐月第几次划破手腕又治愈伤口时,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不需要我的血了吗?再这样下去你会失血过多的。”
“我没事。”千汐月的脸泛出一丝惨白,平日血红的嘴唇也渐渐褪色,变成了淡淡的粉色,“你流血的味道在一公里外都闻得见。”
“但是那天……我给你喝血也没出什么事情啊……”
千汐月脑中闪过那个关于激发假说的猜测,垂下眼眸,回避了她的目光道:“此一时彼一时,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扎好的银发散了些许,有几缕发丝滑了下来,垂到冷星身侧。冷星伸手抚弄那些发丝,望着千汐月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觉得你好像快体力不支了。”
更多发丝滑下遮住千汐月半张脸,冷星只能看见她鼻子以下的面容,薄唇淡得就像被雨水冲刷过后发白的樱花,几滴汗水划过侧脸优美的弧度,汇聚在下颌处。
“不要紧。”千汐月的声音依旧冷淡平静,只是撑在她身侧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只剩下一小部分了。”
啪嗒。一滴汗水滴在冷星的锁骨处。
“真的不要紧吗?!”冷星攥住那只骨节僵硬的手,“你都快摔倒在我身上了你知不知道?”
五指伸进千汐月的指缝,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冷星手背处鲜红的纹路映着千汐月的肌肤,更显得她的手白得像雪。
“我没有。”千汐月低喘了一声,一脸不可动摇的坚决之色,“你看错了。”
“千汐月……你喝点我的血好不好?这里是密室,不会有人发现的……这样下去……”
“闭嘴。”千汐月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闭嘴,冷星。”
那嘶嘶声就像毒蛇吐信,让人后背发凉。冷星能感觉到此刻千汐月的目光比起之前多了几抹狠绝,哪怕千汐月之后很快就会倒下,她也不会放弃画完魔法阵,同样也不会喝自己的血。
冷星只得沉默,满心担忧地望着她动作。千汐月挣开冷星的手,用手腕擦去下颌处的汗水,退了几步开始画冷星小腿处的纹路,丝带落在一旁,长发披在她的背上,更多的部分则垂在毯子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在不知道第几次拨开碍事的头发后,千汐月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烦躁。她拿过匕首,将头发拢在一起,选了一处利落地割了过去。
一大把银发从她的指缝滑下,掉在地上。
“你这是干嘛?”冷星诧异道,不由得心疼那么漂亮的长发,“留了好久才这么长,现在被你割得狗啃了一样。”
“碍事。”千汐月没好气道,“别傻了,只要灵力充足,血族的肢体断掉都能迅速再生,何况是头发。”
“你是说……很快就能再长出来吗?太好了!”
就在冷星雀跃时,千汐月又抓住剩余的部分,在脖颈的高度再来一刀。这下长发变短发,齐刷刷落在冷星脚踝处。
“是。”
千汐月的眉眼终于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随着她的动作带起的微风,短发飞扬着,拂过千汐月的耳畔,配着她线条清晰又棱角分明的五官,只让冷星觉得英气逼人。
“我想要那些。”冷星抬手指了指脚边,“那些你割掉的头发。”
千汐月扬了扬唇角,语气却十分平淡:“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何况头发。”
这么一脸淡然且格外冷静地说出情话,还真的很千汐月……
“唔!”千汐月的指尖在冷星的腿窝处留下魔法阵刻印的几道纹路,“我的天,你真是不说情话则已,一说起来这么……撩人。你这么会撩你妈妈知道吗?”
“不知道。”千汐月认真地回答她,“不过她很撩人。”
“你是说你妈妈……达芙妮吗?”
“嗯。”那双蓝眼睛幽深难测,不似方才平静无波。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的长相随你妈妈?”
“不。”千汐月摇头,“只有眼睛和发色像。赫克托耳长得很像达芙妮,我和塞纳比较像阿波罗。”
“这样啊……”冷星对着千汐月的脸又一次开始想入非非,暗想看来只要把眼睛颜色换成翡翠绿,就可以脑补达芙妮的眼睛有多迷人了,“我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其实你每次说情话和我不一样,不是抱着’我要说情话’的心说的,只是无意间出口,当然一说出来就很撩人……你没有想过去说情话撩人,那仅仅是因为……你有脸就够了……尤其是眼睛……”
“那么……”千汐月手指流畅地转了个圈画完冷星脚上的纹路,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扬起一个魅惑的笑,“我有撩到你吗?”
她的指尖移到嘴唇边,小舌伸出,轻轻舔掉残余的血液。冷星眼都直了,死死盯着她的舌尖在手指处滑动又旋转。她不禁想到,千汐月和她接吻时,舌头也这么灵活……
“你……是……想……”冷星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憋……死……我……吗?”
千汐月忽然移动身子,漂亮的脸悬在她的脸上方,目光专注地凝视她。
“我本来觉得我没那么渴望情事,但是现在整个人都被你弄得不对劲了,经常会想到那些事情……”冷星眨了眨眼睛,“而且比以前更加渴望……你的触碰……”
冷星还没说完,千汐月便低下头,短短的发丝摩擦着她的脸,让她心痒难耐。然而冷星闭上眼睛,等了几秒也没有等到她的吻,只好睁开眼睛,眼底流露出渴望。
千汐月用舌尖舔了舔她的唇角,然后一下子坐了起来,继续冲着她勾魂摄魄地笑。冷星直勾勾地望着千汐月的指尖略过摄人心魄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一路下滑到人中,然后随着轮廓轻轻抚弄自己的嘴唇,指甲划过唇线处的弧度。
她不得不说,这个动作简直太色气了。若不是魔法阵还没画完,她一定会爬起来把千汐月推倒,再吻个昏天黑地。
“好了。”千汐月恢复了清冷神色,“我知道你喜欢看我做这种动作。如果这能让你有些安慰,不会再忍得那么辛苦……”
她骨子里其实是个顶级诱受吧?
“也没什么要紧的。”
“以前啊……”她瞥见千汐月正在画另一条小腿的魔法阵刻印。她全身几乎都画满了,脸上也有,只是纹路不多,“我一直觉得你对着我说那些什么就算别人痛恨你但不会不喜欢你的外表之类的话,简直是太自恋了……不过现在想想这话不假。”
她摩挲着千汐月圆润的指甲。
“应该说没有多少人不会不被你诱惑到吧?不过我还是更真心地觉得,其实从骨子里,你是个受……”
“也许吧。”千汐月不咸不淡地回应她,似乎对于冷星要将她的位置定位为受没有丝毫反应,“如果对方不喜欢女人,那就不会被诱惑到。就像我不喜欢男人一样。”
“话说……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不喜欢男人呢?”
“并不是所有事都需要尝试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