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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倒在地板上的破碎的女孩让她失控了。她本无意砍伤她的,可出于本能她还是这么做了。这件事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Ruby耳中嗡鸣。那个倒在地板上的破碎的女孩此时正扛在她的肩上,而她,Ruby Rose船长,此刻正跋涉在阿特拉斯的污秽物里。
从小到大,她在船上曾无数次见过Weiss眼底的神情。恐吓。操控。愤怒。它们留下的伤疤比刀剑留下的划痕更加糟糕。
“你不该扛着我们的囚犯。”Yang在她身后不满地嘟囔道。
“她没穿鞋。”Ruby指了指Weiss的脚。“我决不会让你光脚走在下水道里的,Yang。”
“我会,”Yang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立马掩饰道,“对胖瓜。而不是你——我最亲爱的老妹。”她露出歉意的笑容。
“怎么又是我啊?”Jaune在后面哀鸣。
“闭嘴,在抓到女孩之前我守住了诺言。”
“我甚至都不是你们本来要抓的女孩。”Weiss直视Yang的脸怒道。
Ruby将扛在肩膀上的Weiss往高处挪了挪,手指在她的大腿后侧摸索着支撑点。比起在下水道里穿行和身后发生的口角,她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反而更多地集中在这上面。Weiss的丝绸衬裙如水般划过她的手指。
她身子一僵,连带手上的抓握也僵住了,接着栅门出现在她跟前。她从容不迫地跳下去,把Weiss放在沙滩上,然后搓了搓双手,抹掉神经里萌生出的火花。她能感觉到Weiss的视线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背上。
Jaune弯下腰帮助Weiss站起来,Ruby则径直走向小划船,不肯看向身后。港湾里枪炮砰砰作响,她那艘幽暗的船只迸射出的闪光照亮了海军的划船。“海军出动了!”她呼喊道,肾上腺素开始在耳中搏动。
“狗日的议会傻屌!”Yang破口大骂,催促所有人赶紧爬上小划船,然后她把小船推进水里,开始摇桨。
Ruby的注意力集中在远处发生的小规模战斗上,不过她仍然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喉咙间有一股灼热感紧紧攫住了她。她深深地吞咽了一下,在座位里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握紧刀柄,直到手指生疼。
用力划了整整十分钟以后,她才转过身来面向Weiss并朝上指了指大船的船舷。“爬上去。”她尽可能平静地说道。忧虑攫住了她的心。
Weiss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然后站起来开始往上爬去。他们也逐一跟随爬了上去并跳落在甲板上,正在此时,海军开始发射大炮。水柱在他们周边喷涌而出,碎裂的木头飞掠过甲板。
“船长!”Nora大喊,脸上沾满了火药。她在一架大炮旁挥了挥手,胸前挂着的子弹带早已空空如也。“我刚刚使用了银餐具,不要担心!”
Ruby抽搐了一下,随后揉了揉脸。她没有理会Nora的疯狂,因为她知道最好不要去助长她的气焰。相反,她再次抓过Weiss的手臂,爬上舵轮所在的那层甲板。
“新月玫瑰号的船员们!”Ruby大声呼喊,嗓音盖过了战斗的喧嚣。“看看那强大的阿特拉斯海军,它们拼尽全力就为追赶一艘船!”她张开手臂指向迎面而来的舰队,“我们何不瞧瞧它们到底能跑得多快呢——REN,张帆!”
她抓住舵轮猛地一转。“起锚,放下三角帆,让它们追个够吧!”
全体船员大声应和。
在绳索和铁链发出的嘎吱声中,船体开始移动。船首迅速而安静地破开水面。当风力增强时,船只乘风破浪,前来追赶的海军舰队逐渐失利,很快便消失在了海平线上。
木制舵轮深深抵进掌心,当水花飞扬起来时,Ruby脸上忍不住漾起一抹真挚的微笑。海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突然间世界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透顶。
直到她回过头来,看见浑身上下只穿了内衣的Weiss站在那里冷得瑟瑟发抖。热量窜起,染红了Ruby的脖子,她转向Yang,示意她过来掌舵。
“抱歉,”她开口道,双手轻轻搭住Weiss的双肩。“我、我不是有意要吓唬或者伤害你。”
“你绑架了我。”Weiss怒道,从她手中挣脱开来。
Ruby眨了眨眼睛。“啊,没错儿。那是我的工作嘛。”
“别说得好像这是什么体面事儿一样!”Weiss叉起胳膊,脸上的血迹依旧闪烁着莹莹光辉。
Ruby发出一声叹息,眉头蹙拢。“我并没有假装隐藏我是什么人。”她搔了搔自己的头发,然后无奈地笑了起来。“我是个怪物没错,但我并非冷酷无情。所以我们不妨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口,或许再给你找点……衣服?”
Weiss的脸颊泛起深深的红潮,与她白瓷般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Ruby不假思索地伸出了手,触摸她唇上的那道伤口。
Weiss倒抽一口凉气并退缩开,带着怒意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恨。由多年的恐惧积聚而成的怨恨。
Ruby蹙额,心下不禁怆然。“请别这样。我无意伤害你。”
“说得好像你之前没有过一样?”她愤然道。
Ruby肩膀一垮。“我……不该那么做的,但情势并不——”
“Ruby,别再向她自我解释了。”Yang在她们身后怒气冲冲地低吼道,“像她这种大家闺秀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她冲Yang虎起了脸,随后又转向Weiss。“只管跟着我走就是了。你还有别的选择吗?”Ruby步下楼梯,Weiss的脚步声在些许犹豫后便跟了上来。她拉开自己的舱室的门,让Weiss先进去。她身上闻起来有股番木瓜和冬霜的味道——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这使得Ruby再次皱起了眉。
她关上身后的门,可就在她转身向大凸窗望去的那一刹,Weiss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手里还握着一把长长的匕首。她将匕首抵住Ruby的肋部,将她逼退到门前。
“我不是囚犯。”她翻转出刀刃,抵在肋骨间。Ruby不曾退缩分毫,她双臂交叉,目光凌厉。
“我从没说过你是。”
“我不是手无寸铁。”Weiss更加用力地抵进匕首。
“你持有我的匕首,所以显然不是。”
Weiss颤抖着直视那张冷峻的面容。“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做我父亲十五年来一直努力在做的事。”
“你是可以,”Ruby赞同,“但你并非杀人凶手,Weiss。”她露出微笑,打破了冷峻的外表。
“你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来。”可是这话连Weiss自己听起来也不是那么确定。
“这样如何,”Ruby说。她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Weiss的手背上。“如果你还是这么恨我,你可以在早上杀了我。如果不是,我就多活了一天。如果第二天你又更恨我了?行。在早上杀了我。不过直到你确定之前,Weiss,我都会在这里。等死,等你在早上杀了我。”
Weiss动摇了,刀刃慢慢离开Ruby的肋部。“说得好像你会乖乖让我这么做似的。”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说到做到。记住,”Ruby倾身靠拢,忍不住贴在她耳边低语,“你叫我带你走——而我做到了。”
刀刃当啷一声掉在甲板上。Ruby缓缓弯下腰去将它捡起来,然后走过怔在原地的Weiss身边,把匕首放回书桌上。她将一把椅子拉到大窗户旁,拍了拍座位。
“坐。”她说。Weiss在门边犹豫了片刻,然后顺从了她的话。Ruby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缝合工具包。“我再次……为你的眼睛道歉。”
Weiss一脸不悦地叉起胳膊,眼睛上下细细打量着Ruby。试图看透她的心思。“究竟什么东西迫使你道歉了——你不是杀人不眨眼的么。”
“好吧,事实胜于雄辩,”Ruby回答,“我的行为产生了许多后果——为什么要把我的话跟那些扯到一起?那只会把我变成……别的东西。”
Ruby卷起松垂的黑色长袖,用酒精揉搓双手,然后用一块白布擦掉多余的酒精。她把酒精轻轻拭在她造成的伤口上,每次Weiss一退缩,她的眉就会皱一下。
“你的脸怎么了?”Ruby又问了一遍,这次朝她的脸颊瞥了一眼。
Weiss畏缩了一下。“没什么。”
Ruby扬起一根眉,摇了摇头。
“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Weiss迅速转移话题。Ruby短暂地盯着她看了片刻,然后拿起一根穿了线的可怖的钩子。
“我需要把你的伤口牢牢缝合起来。”Ruby低语。“这可能会很痛。”她突然用钩子刺穿了Weiss的前额,火辣辣的疼痛使Weiss短暂地失明了。在Ruby驾轻就熟地工作时,她强忍住没有尖叫出来。
伴随着一声叹息,Ruby终于将缝合工具包放到了桌子上,并用浸了酒精的布片轻拭她的“手工艺品”。“你听说过‘漆黑之鸟号大屠杀’吗?”
Weiss一边用力眨眼控制泪水,一边摇了摇头。
“十个月前,漆黑之鸟号的船队被阿特拉斯海军设下的埋伏袭击了。”Ruby脸上掠过一层阴霾。“我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三分之一的船队就被炸弹和军舰摧毁了。”
“所以这是复仇啰?”Weiss低声吼道。
“这是Raven的愤怒,Weiss。别把两者混为一谈。一个是极其强烈的东西,而另一个只有黑暗。”
Weiss脸色苍白。“漆黑之鸟号船队属于——”
“Raven Branwen。”Ruby替她说完。“并且你父亲夺走了她非常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能重要到向整个市政府宣战?”
“她的丈夫死在了那场大屠杀里——Yang的父亲死了。”Ruby站起身,不看Weiss。“我的父亲死了。”
“什——”
“而Raven是个必讨欠债的人。在那场大屠杀发生的那一刻,你父亲对今日之事本该早有预料。”Weiss喉咙一紧。Winter是在九个月前被送走的。
或许那其中隐含了更加重要的缘由。
“你莫非是在暗示她有一场宿怨?”
Ruby抬起视线,冷冷地递给Weiss一条长裤和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衬衣。Weiss对那套衣服撇了撇嘴。“你宁愿冻死吗?”她只好接过衣服,把它们抱在胸前。
“父亲不会只为了捣毁一个海盗就派遣出整支舰队。”
“醒醒吧,公主殿下。”Ruby厉声道,“他绞死我们,把我们的尸体装点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他们被判明犯有重罪——经过了法官和陪审团公正的审判。”
“别那么天真。”Ruby眺望幽暗的大海,她在窗玻璃上的倒影变形扭曲。“我们所得到的最公正的审判就是套在我们脖子上的绳套。”
“这个嘛,或许那是你们罪有应得的下场。”Weiss一边套上衬衣一边说,“毕竟你们是海盗。”突然间她的身子立了起来,Ruby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她们的鼻尖仅隔咫尺,Weiss能看见她眼中勃然的怒意。
“你不能判定什么才是我们应得的下场。”Ruby声音极轻,“尤其是在我父亲被炮弹炸死的时候。他连一只苍蝇都不曾伤害过。”她放开Weiss,然后大声吼道,“SUN!”
门应声而开,走进来一个年轻人。一只卷尾猴围坐在他的肩膀上。“在,船长!”他敬了个礼,然后冲Weiss咧嘴一笑。
Ruby扫了Weiss一眼,然后叠起胳膊。“牢房。现在。”
“钻石不是应该放在宝库里吗?”他一边开玩笑,一边抓过Weiss,将她的双手牢牢缚在背后。
Ruby怒目而视,身后的海洋反衬出她那副阴郁的表情。
“我、我的意思是——”
“快去。”她厉声道。Sun又敬了个礼,然后把Weiss推出门外。
等门一关上,Ruby一把将缝合工具包扔过舱室。它猛地砸落到墙壁上,里面的东西四散一地。她坐进Weiss之前坐的那张椅子里,双手抱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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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觉得怎么样呀?”Sun满面灿烂,然后走到阴暗潮湿的囚室前。船体充斥着霉味,闻起来像浸了海水的藤壶和鱼的金属臭味。
角落里还坐着另一个女人,她的两只胳膊搂在胸前,琥铂色的眼眸紧紧盯着甲板地面。她衣衫褴褛,浑身脏污,手腕和脚踝都戴着红色的金属环。乱蓬蓬的头发垂挂在她的脸上。
“这是在开玩笑吗?”Weiss说,往后退了一步。
“Blake!见见你的新室友!”Sun打开囚室门,并深深鞠下一躬。“您请。”
“我才不接受这种环境条件,你可以告诉你的船长——”
“恐怕船长没什么心情,”Sun咯咯笑道,“所以最好还是按她说的办。”
“这样才会让事情更容易。”Blake说。
Weiss撇起唇角。“如果她想获得赎金,那我父亲会期望我没有患上坏血病,谢谢。”她拒绝踏进那间陈设简陋的囚室。
Sun一脸困惑地抓了抓后脑勺。“总比走木板要好吧——不要以为你是个美人儿船长就不会把你丢去喂鲨鱼哦。”
Weiss叠起胳膊,拒绝移动。
“换我就不会那么做。”Blake警告。
“好吧,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Sun突然拦腰把Weiss举了起来,她一边徒劳地挣扎,他一边放肆地咯咯发笑。
“我要砍了你的头!”Weiss尖叫,双拳拼命捶打他的背。Sun不停地放声大笑,在原地转圈圈,随后一把将她扔进囚室里。她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
“不要许下你不打算做好事的诺言哟。”Sun使了个眼色说。
Weiss目瞪口呆。
Blake哼了一声,囚室门当啷一声关上了。Weiss立马移到栅栏边上。
“你最好还是把那条裤子穿上,雪花。”Sun指了指被遗忘在牢房地板上的衣物说,“这儿有些家伙比其他人更加粗暴,而且他们喜欢体态娇柔的人——我们这儿现在很少有娇柔的人被抓进来了。”
尴尬,愤怒,疲惫,Weiss一把抓过长裤套上。裤腰实在太大了,Weiss发现自己必须得一直手动把这件恶魔般的衣物拉到腰间才行。
“我们食堂见啦,Blakey,试着对我笑一个嘛。”Sun朝她使了个眼色,并送去一枚飞吻。
她翻了个白眼,重新开始盯着地板。“做梦吧你。”
Sun被她的回应逗乐了,他窃笑着蹦蹦跳跳跑上楼梯。“这算约会了!”
通向牢房的那扇沉重的门砰地一声合上了,在船体的吱呀声响中,气氛显得怪异而又恐怖。Weiss叹了一口气,站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盯着Blake。
Weiss以前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人——橄榄色的肌肤,狭窄而锐利的眼睛。她让Weiss想起了那个戴着翠绿色领巾的海盗——Ren。不过还是不同。焦虑感开始涌现。
“一直盯着别人看很无礼。”Blake说。她拈起衣服上一块残破的碎片。
Weiss脸颊一热,立马移开视线。“抱歉。”她小声说。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Blake耸耸肩回答道,“我只不过提醒你一下。”
Weiss不需要提醒。她脸颊上开始发黄的淤伤已足以提醒她。Weiss气鼓鼓地吹了口气,然后靠着栅栏跪坐下去。囚室里只有一个桶和一张毯子。没有凳子,也没有椅子,更没有折叠床。这群野蛮人指望她做什么?
睡在地上吗?
“我衷心希望她没有指望我们共用一张毯子,谁知道这下面会不会有什么疾病呢。”一阵寒意窜过她的身体,她抱紧自己以便保持温暖。
Blake锐利地瞪了她一眼。“管住你的嘴,否则我就打掉你的牙齿。”
Weiss脸色一白,赫然闭紧嘴巴。这么说她是个危险人物了。心中的焦虑几乎快要膨胀成恐慌。她的肋部哀鸣作响。“我、我并非暗示你染病了,只是——”
“你什么意思无关紧要,”Blake叹息一声,复又望着地板,“反正都不会让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从这里出去。”她轻轻揉了揉手腕上的疮疤。
“你应该清理一下那些疮疤。”Weiss顿了顿说。
“用什么清理?水么?”Blake不屑地哼了一声。
“船长似乎不收留受伤的客人。”Weiss说,她的脸上依然传来阵阵刺痛。她抚摸着那条皱起的伤疤,知道它永远都不会消失了。
“我不是客人,我是奴隶。”Blake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紧接着那股斗志似乎又从她身上流失了。
“她……不像是蓄奴的人。”Weiss实话实说道。
“你比我以为的还要蠢,”Blake面带讥讽地嘲笑道,“你以为是我自己想要待在这下面?”她伸手朝整间囚室一挥。“真是好奢华的生活呀,是不是?谁不想到这下面来呀。”她捡起那条毯子。“床铺里有跳蚤伺候,食物腐烂发臭,并且所有船员……”Blake的声音小了下去,随后又纠正道,“……大部分船员都是无耻淫乱的放荡之徒。”
“我难以否认你的看法。”Weiss说。Blake抬眼瞪着她,她的视线让她想起了她自身的处境。Weiss咬住下唇,唇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金属般的血腥味在她的舌尖扩散开来。
“再说了,为什么你要宽恕猩红袭掠者。就我看来,你只不过跟我一样是个俘虏罢了。”Blake扬起一眉,盯着Weiss脸上那道长长的伤口。
“我对那个粗鄙的野蛮人没有任何宽恕之情可言。”Weiss低吼道。
“那就不要为她道歉。”
“我没有!”
“‘她不像是蓄奴的人。’”Blake用Weiss的话反驳回去。
“她的确不像。”Weiss坚持。
“不要那么盲目。”Blake摇摇头。“只要能让她达到目的,她会杀光我们所有人。在这方面她就跟Raven一样嗜血。”Blake顿了一下,细细观察着Weiss。“你为什么觉得她是被选来绑架你的?这事儿由Raven亲自来办不是会更容易吗?”
“你似乎知道的比你说出来的还多。”Weiss怒道。
“我耳聪目明。”Blake回答,“这艘船上没有什么秘密是我嗅不出来的。”Blake将下巴枕在双膝上,眼睛似猫那般犀利。
Weiss露出一脸怪异的表情。“所以那你为什么又会在这艘船上——成为一个奴隶——倘若你这么有本事的话?”
Blake眉头微微一皱,眼底深处涌上一抹阴暗之色。“我被愚蠢地俘获了。”
“真是精明的本事啊,Blake,似乎为你带来了很大的帮助。”Weiss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起码我反抗到了最后。起码我没有让她抓我走。”Weiss脸上顿时颜色尽褪。Blake单眉上扬,唇角勾起一抹从容不迫的微笑。
“我、我、我决不会那样。”
“我可不是这么听说的哦。”她笑容依旧。那种笑让Weiss窘迫难安,冰冷的栅栏深深抵进她的肩膀。
“谁告诉你的?”
“耳聪目明,记得吗?”
Weiss怒气冲冲地吐了口气。
“那是她做的吗?”Blake在自己眼睛上划下一条线。
Weiss咬牙切齿,拒绝作答。
“是她做的,对吧。而你却还要为她说话。真是奇了怪了。”Blake沉吟道,“你呢?你是自己把伤口缝合起来的吗?又或者,是我们亲爱的船长大人?”
Weiss体内鲜血沸腾,头骨里心脏的敲击声震耳欲聋。她紧紧闭上双眼,新缝好的线痛苦地拉扯着。
“真是愈发奇怪了。”Blake轻声细语。
Weiss用胳膊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腰腹。她注视着摇曳的灯笼,火光微弱。她再次打了个冷战。
门又开了,沉重的靴子依次踏下楼梯。
“这一次你最好为我做好准备,Blake。我可不是那么……”Yang的声音低了下去,视线落在Weiss身上。她嘴唇一翘,接着说完剩下的句子。“……有耐心的。”
Blake站起身来,抚平自己褴褛的衣衫,并用手指尽力梳理头发。Weiss注视着她露出笑容,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而且是对野蛮的Yang。Blake身上迸发出了一丝充满生气的火花——那是之前所没有的。Weiss几乎可以看见它宛如白热的闪电一般从她的胸口扩张开来。
Yang插进几把钥匙,然后用力拉开囚室门。她向Blake伸出一只手,Blake接过。“没想到还有人作伴——我原本以为Ruby一定会把你五花大绑在她的舱室里呢。”Yang勾起一抹坏笑。
“你说什么?!”Weiss万分惊骇,一只手握在胸前。仿佛这个想法本身就已足以构成一桩丑事了。
Yang轰然大笑,几乎笑弯了腰,然后她拉着Blake走出门,再把门关上。“我没告诉过你吗,B。”Yang边说边指了指Weiss。“她可是块宝石呢。”Yang用十分甜腻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令Weiss直犯恶心。
Blake回头扫了Weiss一眼,再次单眉上扬,然后说道:“耳聪目明,Schnee。耳聪目明。”
随后,Weiss便被独自留在了这间冰冷、阴暗的牢房里,她的思绪全被她是如何地将刀子抵进了Ruby的肋部所占据。Ruby在她耳边的呼吸,那份记忆刺痛了她的肌肤。她的头开始眩晕。Blake没能从她身上看出那些。
她将头埋进双臂,终于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