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她们出去的时候,Ilia截住了Blake。她靠在墙边,在阴影里等待着。Blake叹了口气,离开Yang和不断挣扎的Ruby身边。她终究还是不得不去解决这股余波,不过首先她得解决Ilia才行。
“Ilia,你在这里干什么。”Blake可没时间玩游戏。她撇起嘴唇。
“我也要问你同样的问题,Blake。”Ilia咬牙切齿地说,某种程度上,她看起来很生气。
“我……”Blake犹豫了。
“看起来你已经叛变了。真是这样吗?你是叛徒吗?”Ilia声音中的伤痛令羞愧感犹如一顶厚实的大风帽般严严实实地笼罩在Blake的心头。
“Adam疯了,Ilia。”她轻声说。
Blake还记得上一个被他们夷为平地的城镇——每一个人都被杀了。毫不留情。她从未忘记那些孩子。
“可是,你站在这里也是多亏了他。”Ilia厉声说。
“我不想吵架。”Blake说道。“别这样。”
“那再也由不得你了。”Ilia冷冷地瞪着她,双臂紧紧交叉。好像她正把什么东西紧紧抱在一起一样。
Blake看着自己的脚,试图说点什么。Ilia的立场似乎有些不对劲。“那你呢?Adam莫非突然间和Raven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了?”
Ilia身子一僵。“这不关你的事。”
“又或许Raven并不知道你是谁。”Blake突然察觉到关键之处,她的心脏疯狂地砰砰直跳。
事情将会变得非常。非常。糟糕。
“有种你就告诉她试试。瞧瞧当她发现你是谁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Ilia把头发往后一甩,脸庞蒙上一层阴郁的阴影。
“我谁也不是。”Blake缓缓开口。
Ilia大笑。“是啊没错,我还是阿特拉斯的女王陛下呢——说到这个。顺便说一句,干得不错啊。这是为了让袭掠者看起来总是像个傻瓜吗?还是说刚才的那些只是巧合?”
“别把Ruby扯进来——这可有失你的身份。”Blake强忍住没有咆哮出来。
“还有那个利维坦——”Ilia翘起一眉。“——Adam会喜欢她的。”
眨眼间,Blake已抽刀出鞘,指向Ilia的咽喉。她将刀尖抵进Ilia的皮肤,她们的鼻尖几乎挨到一起。“有种再说一遍,Ilia,然后你会看到六个月的囚禁对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究竟能产生什么影响。”
Ilia的态度缓和了片刻。“B-Blake。”
Blake低吼一声,放开了她,武器收回鞘中。“你给我马上离开,Ilia。我不愿看到你死。”Blake顿了一下,“倘若你继续这样下去,Raven终究会发现,而你会死。”
Ilia心下一横,后退一步。“很不幸,Blake,如今你再也无法控制我了。那是你造成的结果……不是我。”
“Blake!”Yang高喊她的名字。Blake转向声音来源,Ilia趁机闪身消失了。
Blake哀伤地看着Ilia数秒前还在的地方,希望那时候的事情如果不一样的话就好了。
*
Weiss坐在Raven的私人住处里,身上佩戴的镣铐依然松松垮垮,这里的住宿条件也算得上奢华。她坐在一张熊皮地毯上,毛皮柔软而舒适。她发现自己怀念起了新月玫瑰号的摇曳,但Weiss并没有时间去细想那些。
Raven坐在她对面,她的面具已被摘下,正放在角落里的桌子上。说实话,比起没戴面具的Raven,Weiss倒更宁愿她戴上面具。因为现在她可以看见她那双血红色的眼瞳,以及在她的虹膜上燃烧的地狱之火。
这使她想起了Ruby,但却更加冷酷无情。没有悲伤。
“Weiss Schnee,”Raven缓缓开口,“真有趣啊,不是么。我们竟然不早不晚,恰好在今天,在这里相遇了?”
Weiss锁住眉头,试图弄清楚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星期天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Raven忍不住放声大笑,从她嘴里传来的声音听上去不似人类。“所以我看出来Ruby已经影响到你了。”
Weiss脸色一红,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对吧?”Raven掏出一个小小的丝质袋子,把东西扔向Weiss。
Weiss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这个拉绳小袋,不确定该不该把它拿起来。这很有可能是个诡计。
“打开它。”Raven命令道。
Weiss的手指颤抖着,她慢慢拉开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进手心里。两只蓝宝石耳环轻轻掉落出来。它们在银质底托上闪烁着美丽的光泽。
她盯着这对耳环,眉头紧蹙。
“仔细想,雪花。我有的是时间。”Raven朝后坐去,漫不经心地在一条长枕头上舒展双臂。她的唇边挂着一抹残酷的笑容。
噩梦渗进Weiss的脑海边缘。抬头看向母亲,她可以看见闪亮的蓝宝石反射着柔和的微光。刹那间,Weiss感到一阵反胃,她丢下耳环,脸色惨白。
Raven大笑着取回耳环,把它们小心翼翼地装回袋子里并揣进自己的夹克。
Weiss感到自己的舌头在嘴里不断肿胀。世界开始飘摇,刺骨的镣铐开始沉沉压上她的肩头。她凝视着桌子,试图自梦境中理清现实。
“你?”Weiss开口,声音轻柔。“是你?”她抬起双手伸向自己的头,将其逐渐抓紧。因为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想象一下我当时有多吃惊啊——Ruby大摇大摆地走进我的小海湾,带来的不是Winter,却是Weiss Schnee。”Raven把头发往后一甩。“那个不知怎么逃走了的女孩。”Raven面带邪魅的笑容,危险地低吼道。“而今,你出现在这里——就快要死了。”
Weiss盯着桌子,静静地听着。
“而Ruby还以为我是在做赎金生意呢。”Raven尖声笑了出来。她调整了一下表情。“但她却把你带给了我,现在——Weiss Schnee——我们陷入了一个窘境啊。”
Weiss挑起一眉。
“我无法在不产生一定不良后果的情况下杀了你。”
“你的整个目标不就是激怒我父亲并摧毁他的海军舰队么?那些事情并不会造成——”Weiss利落地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引号,重复Raven刚才的话。“不良后果吧?”
“如果你继续用你的手惹我生气,我就把它们砍下来,雪花。”Weiss攥紧自己的双手。她真心厌倦了海盗威胁要砍掉她身上的东西。“不过没错——自从我的船队在去年失事以来,我一直在为之做好准备的不良后果——并不是这些。”Raven紧紧盯着Weiss。
她发出叹息一声,望向天花板。“该怎么办才好呢——既不能杀了你,又不能让你活着。真是个无解的矛盾哪。”
“杀我或不杀我。这并没有什么区别。”Weiss拨弄起自己的头发。
“我估计会有另一条路出现——尽管这是个耻辱。Ruby好像喜欢你。”Raven哼了一声。“真是讽刺啊,如果要我来说的话,Schnee。”
“你能不能别再打哑谜了?”Weiss怒声道。
她的胆大无畏令Raven高高扬起了眉。“真可惜你就快要死了——在这儿的话你本来会干得很出色的。”
Raven慢慢站起来走向出口。“为你那死去的母亲哀悼吧,Weiss——出于尊敬,然后你就要去陪她了。”一丝阴险的微笑掠过她的唇边。“并且,别忘了想起我哦。”
*
他们不得不把Ruby强行扭进她的舱室里并将舱室门牢牢锁在身后。Yang叉起胳膊守在门前。
Blake闪到Ruby跟前挡住她的去路。
“Ruby,冷静一下。”Blake宽慰道。
袭掠者来回踱步,一个死神的形象渐渐浮现在她心中。
“这事我做不到,Blake。”她气恼地把手指插进头发里,顿时回想起曾被Weiss的手指猛拽住头发时的疼痛感。
“我们也不希望你这么做啦,傻瓜。”Yang在门前说道。她翻了个白眼。
Qrow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知道,这大概是你把这事儿处理得最糟糕的方式了,小屁孩。”
“闭嘴,”Yang厉声说,“你之前又不在这里。”
Qrow缓缓环顾了一圈舱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变成这样?连一个月都不到!”他上下指了指Ruby。
Ruby坐到床边,Raven的话语在她心中回响。一想到要用那把镰刀杀了Weiss,世界就宛若一片空洞。Ruby屏住呼吸,紧紧抓住Weiss的手指覆盖在自己胸部上的那份记忆。
“我从没变过。”Ruby悄声低语。“我只是已经调整适应了。”
Qrow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拉扯下巴上沾着朗姆酒的胡茬。
“还有点别的事。”Blake踌躇不决地说道。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她不自在地动了动。
Ruby耐心地等待着,Yang开始用指尖敲击起自己的肱二头肌。
“什么事啊?”Qrow问道。Blake谨慎地盯着他看。
“他是个酒鬼外加笨蛋没错,但他从来没有背叛过我们。”Yang说道。
“嗷~你果然爱我呢~”他说,脸上掠过一抹俗气又做作的笑容。Yang不由得翻个白眼。
“这个么……”Blake继续紧紧盯着Qrow。
“干嘛啦!”他边说边无辜地举起双手。
“Blake,Qrow叔叔什么都不会说的。”Ruby细细地打量着他。“对吧?”
“Ruby,难道你是在想逃跑的事儿么,因为你知道Raven一定会大发雷霆的。”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酒壶。
“白牙已经渗透到漆黑之鸟号的重要成员里了。”Blake冷淡地说。之前在Ruby心中激起的不妙感加剧了。她以前见过那个女人。
Qrow震惊地看了她片刻,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笑弯了腰,拼命拍打膝盖,然后才喘着气说道:“哎呀,你真是个搞笑的家伙啊。”
“Raven决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的——她生性可多疑着呢。”Yang说道,“她几乎从不单独见我,我还是她的亲生女儿呢!”
“那个褐发女人——她来这儿多久了?”Blake与Qrow四目相对。
他仰起头,一边捻着自己的嘴唇一边计算着。“五个月前来这里寻求政治避难的。Raven还挺喜欢她的。”
Blake凝视Ruby。“哼。你说得可真有趣啊。”她说道,声音中满载怨气。
“操。”Ruby低声怒骂。
Qrow向她看去,眉毛上翘。“显然,有些东西我没听懂。”
“六个月前我们把Blake抓上了船。你个笨蛋。”Yang说道,一只手沮丧地扶住自己的脸。
“那个猫眼女孩儿跟这事儿又有什么关系?”Qrow朝Blake的方向挥了一下手。
“你完全没在听吗?”Yang背靠在门上,公牛的身影赫然浮现在她的眼前。
“我们是从白牙把Blake抓来的。”Ruby说道,苦涩地笑了笑。正好是她所需要的。
“我操,不会吧!”Qrow笑了出来。“那可太糟了呀,Ruby。”一个念头突然从他的表情上显现出来。“等等……这么说Ilia是……”
“Adam Taurus的大副——我估计。”Blake酸溜溜地说。
Qrow顿时张大了嘴。“那她出现在这里——”
“显然,Raven还不够多疑。”Blake叉起胳膊。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困惑地发问。
“我们每次和白牙缠斗的时候,你记得有看到过那个辣妹吗——因为我没有。”一阵偏头痛几乎要使Yang的头盖骨炸开了。
“我记得她。”Ruby慢慢开口。
“Ilia比我更擅长鬼魅行事,”Blake声音紧绷地说。“这就是Adam之所以留下她的原因。”
“必须得有人告诉Raven才行。”Qrow说,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一个计划开始在Ruby形同迷雾般的脑海中酝酿而成。“不。”她的目光紧紧盯着舱室地板。
“可如果——”
“不。”她重复了一遍。
Blake良久地看着Ruby,随后叹了口气。“你打算干蠢事了,是吧?”
Ruby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耸了耸肩。“看情况啦,我能依靠你吗?”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Qrow。“依靠你们所有人?”
Qrow呻吟一声,然后瘫倒在椅子里。“Raven会为此而冲我大发脾气的。我只知道这一点。”
“别担心。”Ruby说。“她会有更大的鲸鱼要抓的。”
当晚,庭院的钟声开始响起,警告着阿特拉斯海军的逼近。Ruby从桌边站起身来,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六个小时了。
她轮流看向他们每一个人,神色严肃。背起那把硕大的镰刀,Ruby独自走出舱室。她的目的地:漆黑之鸟号,如今正停泊在海湾里。
Raven的黑帆犹如一道撕裂璀璨夜空的深渊。将母亲的领巾拉到鼻子上掩住面容,Ruby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为接下来的时刻做好心理准备。
她的腰间悬挂着一把轻巧细长的双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