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的光辉在海湾里闪烁着，漆黑之鸟号静静地停泊在那里。漆黑之鸟号纹丝不动地坐落在海湾里——如同一位惯于独处的泰坦巨人。Winter透过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船只甲板——视野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长官。”她唤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转向海军上将。
Nikos中校立正，那个海盗男孩在地上徒劳地盯着她看。他的胳膊缠满了绳子，双手被牢牢地捆在背后。
“上尉？”上将站在舵轮附近，位于操舵手的身后，他的双眸扫视着澎湃的海洋。战斗的声音在空气中劈啪作响，青云开始在天空中闪烁。
“漆黑之鸟号停泊在海湾入口——船上没有人。”Winter细细扫视着海平线，搜寻是否有任何伏击的迹象。
Jaune凝视着甲板，神色哀伤。
他的模样令Pyrrha感到局促不安，她的手指在身后悄无声息地绞在了一起。
“男孩儿。”Winter厉声唤道。Jaune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抬头朝她望去。他怕Weiss，不过他绝对更怕Winter。“现在是什么情况。”
Jaune不安地动了动，眼睛短暂地向Pyrrha瞄去，随后他耸了耸肩。“也许Raven想加价？”
阿特拉斯的军官们神色严肃地互看了一眼，上将挺直身姿。
“我们要接受吗？”Winter缓缓开口询问。
“我了解Raven，她会在你们踏上她的船的那一刻杀了你们。” Jaune脱口而出。Pyrrha忧心忡忡地撇了撇嘴。“不、不、不过也许她已经变了呢？”就算是Jaune也不相信她会变。
Winter冷哼一声，重新用望远镜搜寻起甲板上的人影。要接近停泊在海湾里面的船只的话，他们就必须得经过漆黑之鸟号。她扫视着那些船只，寻找Ruby的红帆——发现它们相当容易。Ruby舱室里的灯光正轻轻地闪烁着。
“我们必须认真考虑一下。”Pyrrha不舒服地说道——痛恨在这一刻里自己必须当坏人。“Schnee小姐可能已经死了。”
Winter僵住了。
“这种看法不无道理，中校。”上将说，他的下颔绷了起来。
“如果我们进了那个海湾，我们全都会死。”Pyrrha静静地说道，手指轻轻拉扯自己的发尖。她注视着围绕在军舰周围的纵帆船舰队，船员们在甲板上四下忙碌着。
“如果我们不进那个海湾，我妹妹会死。”Winter低吼道。
Jaune小心翼翼地盯着逐渐进入视野的迫击炮炮台。战斗火盆已被点燃，映照出操纵炮台的船员轮廓。
“如果她早就死了呢？”Pyrrha忧伤地说。
Winter拉了拉制服边缘。“那么，我们就拼尽全力，尽可能给他们造成最大的打击。”Winter眼中的杀意几乎可以映照出Raven眼中的杀意，Pyrrha想着。
“上将？”Pyrrha向Ironwood征询。
“我们有失去整支阿特拉斯海军舰队的危险，上尉。”Pyrrha不禁小小地松了口气。整个追逐事件本身就有些莽撞——诚然，这是情有可原的——不过还是莽撞。
军舰在水面上飞掠而过，离迫击炮的射程范围越来越近。Jaune不禁小小地发起了牢骚，在黑暗中眯起了眼睛。
“Jaune？”Pyrrha悄声对他开口。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不是故意要催你们，可是如果你们不赶快做出决定，我们会被炸沉的。”在他滞留在阿特拉斯船只上的这段期间里，Pyrrha一直都是他在这番困境中唯一拥有的希望。他们不曾说过多少话，但她总是面带微笑。这令Jaune感觉像在家一样。
他想念新月玫瑰号。
他想念Nora。
他想念Yang。
可是……他忧伤地看着她，无意中撅起了嘴唇，那副表情让Pyrrha想起了小奶狗。她情不自禁地向他露出微笑。
“您的命令是什么呢，上将？”Winter再次细细地扫视起漆黑之鸟号的甲板，那里出现的一丝异动令她的心激烈地搏动起来。
袭掠者的镰刀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反射出晴朗的天空。黑色的领巾随风轻轻飘荡。她盯着军舰，神情冰冷。刹那间，天空突然染成了一片暗红色，火花在滚滚云烟中迸发。低沉的爆裂声沿着海浪飞掠而来，显然是伴随之前闪耀的火光姗姗来迟的混响。
Ironwood脸色苍白，慢慢地回头往后看去。当他们都跟随他的目光看去时，却见一支黑色船队正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后方。黑帆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几乎隐匿不见，迸发出的红色光芒勾勒出了这些船只的轮廓。
迫击炮弹开始砸落下来，在阿特拉斯舰队前方二百码处无害地沉没了。
Winter紧紧盯着漆黑之鸟号的甲板，骨干成员都站在Ruby的后面，Raven也在后面。而她身边的人赫然正是Weiss。“上将！”Winter呼喊道。
“他们已经替我们做出决定了。装备迫击炮，中校——准备开火。” Pyrrha开始叫喊着发号施令，Ironwood贴近操舵手。“准备撞击。”他说，视线从未离开漆黑之鸟号。
在漆黑之鸟号上，Ruby转向Weiss，将镰刀从背后卸下。Raven把Schnee往前一推，高举双臂，一阵寒入骨髓的吼声响彻整个海湾。
*
Weiss跌倒在甲板上，眼睛瞄到了别在Ruby腰间的长剑所反射出的微光。她小心翼翼地调整自己的姿势，目光慢慢地与袭掠者的目光平齐。深渊开阔，Weiss心甘情愿地走向通往那里的岩架。
Ruby慢慢中断目光对视，转向Raven，手中握着镰刀。
“船队！”Raven振臂高呼。她的声音远远传开，低沉的吼声来回荡漾。“这些阿特拉斯佬认为他们拥有这些海域！”Raven苦涩地笑了笑，指向Weiss。“他们认为他们拥有我们！”
一阵怒吼声此起彼伏。
Cinder小心翼翼地观察着Ruby，悬挂在她腰间的长剑激起了她心中的紧张感。她以前从未见袭掠者佩戴过如此简单的武器。Yang的缺席则更显异乎寻常。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髋部，心中思绪纷飞。
“Schnee家族夺走了我们的兄弟——我们的妻子——我们的丈夫——并且已经太久没有付出代价了！”Raven邪气地一笑，面具掩住了她的眼睛。Weiss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自己的现实结束。至少这将经由Ruby之手。她露出脖子，向甲板弯下腰去。
“而这一次——他们会全部偿还！”Raven将注意力转向Ruby。“死神。”
Ruby挺直身姿，朝开始穿过迫击炮火力范围的阿特拉斯舰队小小地瞄了一眼。Raven的黑色船队迫使他们不断前进，军舰的航向正缓缓转向漆黑之鸟号。阿特拉斯纵帆船开始被迫击炮的炮弹炸开了花，船上的船员被抛进了海里。船体被炸得四分五裂，沉进了破坏者之湾入口处的坟场里。
“动手吧。”Raven说，指向Weiss。“索回这笔欠债。”
Ruby深深地吸了口气，举起手中的刀刃。她看向Weiss，Weiss那星光般的眸子正深深地凝视着海平线。有那么片刻，Ruby也随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那里的光芒在浪涛的边缘轻柔地旋转闪烁着。Ruby在领巾下面牵了牵嘴唇。
Ruby宛如雕塑一般呆站着，双手微微颤抖。她俯视着身穿母亲衣服的Weiss。Raven低吼了一声，几秒钟后，她叉起胳膊。“袭掠者。”她轻声警告。
Cinder手掌一抖，恩贡贝行刑刀从腰间滑进她的手中。“Raven。”她不动声色地压低嗓音厉声唤道。
Ruby凝视着Weiss，她的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听见。“我爱你，Weiss Schnee。”
Weiss低头看向自己的镣铐，为这份告白而拢起了眉头。
“袭掠者！”Cinder抽刀出鞘，挤开其他骨干成员。
Ruby狠狠一击，用矛尖刺穿Weiss的镣铐链环并用力一扭，镰刀上那狰狞的锯齿轻易便粉碎了钢铁。Cinder冲了过来，刀刃直指Weiss的脖颈。Ruby跨步挡在Weiss身前，用镰刀握柄抵住了那把小型镰刀的刀刃，身体在冲击力的作用下往后一斜。
“RUBY！”Raven大叫，拔出佩刀。
正在此时，第一发迫击炮射了过来，漆黑之鸟号的甲板被轰得碎裂开来，木屑纷飞。船上爆发了一场火灾。Raven大吼，狂暴的怒气从她的肩头溢出——漆黑犹如阴影。
Weiss的双手重获自由，她抓住在Ruby腰间摆动的长剑，堪堪避过Raven的佩刀划下的致命一击。那把黑色刀刃的红色边缘似要扭进甲板里一样——仿佛自身便拥有生命力似的。
Ruby一脚狠狠踢中Cinder的膝盖，突然，有人用燧发枪朝她的右边开火。子弹从Ruby的鼻子边呼啸而过，火药的味道酸涩不堪。Emerald把武器扔向Ruby，枪托重重打到她的脑袋一侧。
Weiss仓促地爬起来，Blake倏然出现在她身前，挡开Raven挥过来的刀。“Ruby！”她咕哝着大喊。刀锋掠过Blake的脸，划破了皮肤表层。
Weiss伏低身子绕过Blake，长剑蓄势待发，剑尖直刺Raven。卡律布狄斯厉声嘶吼，气得咬牙切齿，她毫不费力地躲开了刺击，手中的佩刀似要将世界一分为二。
Blake以反曲刀锁住曲刃，与Raven的力量和残暴相抗衡。Weiss用肩膀撞击Raven的肋部，希望能让她一时喘不上气来。可结果，一只手残暴地抓住了她的咽喉，开始挤压她的气管。
一只手抵挡着Blake，另一只手企图拧断Weiss的脖子，Raven仰天长啸。又一枚迫击炮炮弹打落在甲板上，爆炸的冲击波让她颠簸了一下。Weiss一口咬住Raven的手腕，牙齿陷进纤柔的肌肤里，然后从下往上挥出长剑，想打她个出其不意。
纤细的剑刃劈裂了面具。
血珠顺着Raven的肌肤滴下。她单眼凝视Weiss，眼中神色疯狂——在留下深刻印象的同时，却也感到震惊与愤怒。
Ruby吃力地左躲右闪，Emerald一边逼近一边抡动两把大刀向她砍去，眼神狂暴。Cinder手持刀刃沿着镰刀握柄划下，刀锋削去了握柄表面，咬进了Ruby的指关节。
疼痛诱使她冷静下来，Ruby狂放不羁地大笑着，同时将镰刀绕在后背旋转开来，矛尖划过Emerald的腹部，弯曲的刀刃在Cinder的脖子上留下浅浅的伤痕。集颅者厉声怒嚎，疯狂地在空中挥斩刀刃，沉重的钢铁势必切穿脖颈。
电光火石之间，Cinder砍向Ruby，袭掠者以足掌撑地作前冲之势，她们的刀刃砰地一声纠缠在一起。她在肩上转动镰刀，不费吹灰之力便将Cinder的刀打偏。
大刀砍向她的肋部，Emerald的刀锋擦过她的肌肤——划破了衬衣。Ruby从枪带上拔出一把燧发枪狂暴地开枪射击，子弹打穿了Emerald的肩膀，开出的小洞里炸出了一小撮骨渣肉沫。Emerald倒在甲板上厉声惨嚎。
Cinder愤怒地咆哮，沉重的刀刃挟带千钧之势，反手斩向Ruby的肠子。Ruby勉强避开她的挥击，腹部的肌肤逐渐浮现出一道细细的红色伤口——正好与那个红发战士给她留下的可怕伤疤相交叉。
“是时候给我去死了，袭掠者！”Cinder大吼，利用冲力将手肘狠狠顶到Ruby的鼻子上。Ruby被这一击撞得眼花缭乱，不过却没有倒下，她后颈的寒毛反而直竖起来。
Cinder伏身旋转横扫Ruby的双腿却没有得逞。她趁机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小瓶子。她把那个瓶子扔到Ruby脚边砸得粉碎，一抹火星突然从她的刀上乍现。
Ruby咕哝着在油上打滑。
顷刻间她突然着火了，火焰直窜上她的小腿肚。她吃了一惊，直往后退，皮肤烧焦的味道令她头昏眼花。Cinder大声笑了起来，刀刃砍进Ruby的二头肌里，把她拖回自己的控场范围之中。
Blake挡开Raven的刀，手中空出的反曲刀在她的胸前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Weiss虚晃身形绕到Raven背后，剑刃自下往上，沿着她的脊背狠厉无情地挥斩而去。血肉被切开的牵拉感令Weiss一阵颤抖。鲜血飞溅在她的白色外套上。
“看起来我们着火了呀！”Raven癫狂地大笑着。她冲向Blake，手背牢牢贴上她的下巴。Blake大吃一惊，急忙往后退开。Raven停止动作意欲诛杀对手，刀锋却被Weiss的长剑护手卡住。她猛地一甩头，出其不意地冲撞Weiss。两人的头骨凶猛地撞到一起。
迫击炮炮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阿特拉斯军队近在咫尺。军舰维持航速——船头瞄准了漆黑之鸟号。
“QROW！”Raven大喊，四下搜寻自己的弟弟。哪里都看不到他的身影。可Raven并没有时间生气，因为Weiss突然挡在了她的身前，Blake则身形一晃倏然出现在她身后。长剑剑刃挥洒细密如罗网——割掉了Raven衬衫上一条条带子。造成的伤口又深又痛，Raven被这个眼中饱含杀意的Schnee女孩彻底打了个措手不及。
Weiss一声厉喝猛冲过去，端起剑刃准备砍向Raven的喉咙，然而，又一阵迫击炮的爆炸冲击波让她失去了平衡。Weiss被一只手揪住了夹克衫后领，转眼间，她正跌向黑暗的港湾，火药的气味和海洋的盐水刺痛了她的眼睛。
Weiss撞向水面，天空突然切换成了一片亮绿。盐分将她的肺刺得生疼，突如其来的炮火声在波浪之下化作柔和的颤音。她挣扎着划向水面，沉浮在漆黑之鸟号的龙骨附近，笼罩在阴影里。
在上方的甲板上，烈火熊熊燃烧。一枚迫击炮炮弹砸落在十五码开外的地方，那强大的冲击力险些把Weiss推回水下。她又一次挣扎着划到水面上，随后Blake把她拖到一艘小划艇上。她呕出海水，渐渐恢复了方向感。
Blake重新望向上方的甲板，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以诡异的光芒勾勒出她的轮廓。
Ruby慌慌张张地跳动着，但她的动作却只令吞噬她双腿的火势更加猛烈。热度很高，靴子皮革开始熔化到她的皮肤上。Ruby咬紧牙关，冲Cinder大声咆哮，一头猛撞到Cinder的鼻子上。空气中立时响起一声令人发毛的断裂声，鲜血温暖了Ruby的头皮。
Cinder愤怒地嚎叫，磕磕绊绊地退离袭掠者身边，一只手捏住折断的鼻子。Ruby得意地微微一笑，随后跑向船舷。“回见啦，Cinder。”她将镰刀在肩上一转，随即纵身跃下，当她砸落到水面上时，身上的火焰立时便熄灭了。
Ruby坠落在小划艇旁，她划到水面上，然后爬进划艇里。她把自己的武器交给Blake，接着开始拼命朝海湾内的圣所划去——朝新月玫瑰号划去。
Weiss的双手突然被塞进一把燧发枪，枪支笨拙粗重。她一脸迷惑地低头瞪着这玩意儿，Blake朝漆黑之鸟号高高举起另一把燧发枪并开火。
“开枪啊，WEISS！”当Weiss丝毫没有动作时，她大声喊了出来。
Weiss笨拙地握好武器，往上瞄准目标闭紧双眼扣动扳机。枪没响。Blake叹了口气，从Weiss那双没用的手上抽走燧发枪，然后把击锤往后一拨。
“我的天，我们得让Nora教教你怎么使枪才行。”她咕哝着又开了一枪。
Raven对着夜空仰天长啸，她的滔天仇怨令Weiss不寒而栗。她出现在栏杆边，紧紧盯着下方正在迅速撤离的划艇。Weiss开了一枪，子弹正好打在Raven左侧的木头上。
卡律布狄斯——吃了一惊——看向木头的破裂之处，随后，她将一枚又小又圆的炸弹握在手中。她从甲板上的火焰点燃炸弹引线，然后一把将它扔出船舷。
炸弹掉落在小划艇的甲板上，Ruby急忙将它踢到船外。它刚好在落到水面之时爆炸了。又一道青色的闪光照亮了天空，Blake抬头凝视着那道光亮。
“他来了。”她轻声说。
迫击炮的轰鸣声淹没了她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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