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內容改編自京極しん《極光的魔女》漫畫中,〈蘿拉‧尼西寧〉一章)
自從哈塞被擊墜之後,異形軍的活動就沉寂了下來,畢竟像那樣的大規模進攻,一定消耗了不少戰力,異形軍也是要養精蓄銳的。
哈塞已經在醫院療養了數週,暫時還沒辦法出院,這段期間,戰鬥隊長就由蘿拉‧尼西寧擔任,她很盡心地扮演好隊長的角色,讓部隊維持應有的秩序。
只不過,她的操練實在太嚴格,別說新人,連艾拉、妮帕都受不了。
「這樣就累壞了?如果再這樣下去,你又會像上次一樣,在戰鬥中陷入筋疲力盡,這樣我會很困擾的,因為你是我們的王牌。」
當艾拉跑不動,彎下身子呼呼喘著氣的時候,蘿拉這麼對她說。她說的是上次,自己和妮帕一起擊墜那架比目魚形狀的異型軍時,艾拉因為長時間的戰鬥而陷入疲乏狀態,無法像平時一樣輕鬆閃避所有攻擊,必須靠妮帕幫她撐著護盾。
然而,蘿拉嚴以待人的同時,也嚴以律己。她訓完艾拉之後,隨後加上一句:「話雖如此,但這句話對我也適用。」補上這句之後,蘿拉便繼續她自己的操練,一條垂掛在後腦勺的長長馬尾巴隨著跑步的節奏,一左一右地晃動。
不過,艾拉其實能夠理解蘿拉這麼做的原因。畢竟,沒有了哈塞的索穆斯空軍24戰隊,除了少了一個王牌,戰力銳減以外,士氣也因失去精神支柱而大不如前。異形軍雖然進入了休戰狀態,但誰也不知道這段和平的時間能夠持續多久,所以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重整部隊。
今天的訓練終於結束了,艾拉和妮帕坐在桑拿房裡,享受著疲勞後放鬆的時光。
「啊——累斃了——」坐在木製的階梯上,手握樺木樹枝的艾拉,很不淑女地把雙手雙腳張開成一個「大」字,仰頭望著天花板,大聲抱怨著。
「不管怎麼說,今天的訓練真的太艱難了啦。」相較於艾拉豪邁的坐姿,妮帕則顯得淑女多了,她雙腿併攏,膝蓋相碰,雙手撐在臀部兩邊,腰桿直挺挺的。
「蘿拉那個瘋子,之後又追加了五次……」
「不過啊,運動後的桑拿,感覺超棒的呢!」妮帕把手放到鎖骨下,拍拍了汗涔涔的肌膚,把臉轉向艾拉,愉悅地笑著。艾拉再次注意到,自從去醫院探望了哈塞後,妮帕的笑容變多了。
「哎,流汗的東西,桑拿一個就夠了啦,其他的都麻煩死了,又不好玩……」
「哪有!明明運動後的桑拿感覺更暢快!」
桑拿室一角擺放著一個小木桶跟一個水瓢,木桶裡冒著蒸氣。
艾拉呼出了一口氣,臉上的汗水沿著紅潤的雙頰低落,「不過說真的,蘿拉的訓練真的嚴厲過頭了吧,我們還好說,新人鐵定會跟不上。」
妮帕也認真思索起來,「嗯……確實,她本來就有點斯巴達的傾向,當上代理隊長後,似乎更加嚴重了呢。還是說,因為哈塞太親切,才顯得她這麼嚴厲?」
「嗯……有道理。」
艾拉調整了一下姿勢,轉過身來面對妮帕。
「蘿拉那傢伙啊,總是鐵著一張臉,如果她偶爾可以笑一個、放鬆一下的話,不是很好嗎?」
「要看到蘿拉那樣,應該很難吧?我好像從來沒看過蘿拉的笑容呢。」
「我也沒有耶。」艾拉才說完,臉上立刻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就是這個!」
看到艾拉這樣,妮帕心中的不妙感頓時爬升,跟艾拉一起相處了那麼多年的她,對這個表情還能更熟悉嗎?每次艾拉露出這種表情,就是她想惡作劇的時候。這位索穆斯第一王牌,體內可是住著一個愛搗蛋的小惡魔。而她的惡作劇,往往都需要妮帕的「協助」——美其名「協助」,實則「犧牲」。
果不其然,剩餘的桑拿時間,全都成了艾拉的「製作笑容計劃」制定會議。
「聽好了妮帕,你負責吸引蘿拉的注意,我負責從她後面接近她,再拼命搔她癢,我就不信她笑不出來!」
「用那麼直接的方法,會不會太……。我們應該……比如說,做一些能夠讓她開心的事才對吧?」
「笨蛋,正面進攻對那傢伙是不會有效的,而且這不光是我們兩人的事,而是整個部隊的事!」艾拉義正嚴詞地說,「你想想,如果能夠讓大家看到她的笑容,部隊的氣氛會有點改變吧?尤其可以消除她在新人眼中的斯巴達形象,減少新人的緊張,你說這不重要嗎?」
瞧艾拉說得冠冕堂皇,不知道這是她內心真實的想法,還是只是為了合理化自己的行為而編出來的理由,但以妮帕對艾拉的了解,應該是兩者參半吧。然而,不管怎樣,妮帕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是絕對無法脫身了,誰叫她是艾拉的最佳拍檔。
隔天,帕依照艾拉說的,叫住蘿拉,隨便找個話題跟她聊,心裡祈禱著在一旁埋伏的艾拉能速戰速決,結果,就在艾拉從蘿拉背後一躍而起,即將降落到她身上,壓制住她的時候,口袋裡的一小塊甘草糖碎片掉到了蘿拉前方的地上,促使蘿拉蹲下身去,導致艾拉撲了個空,和妮帕額頭對額頭,撞個正著……。最後,蘿拉撂下一句「你們兩個感情很好是好事,但是要適可而止」就走了,留下艾拉和妮帕兩人跌坐在地上,頭上各頂著一個腫包。
艾拉見計劃失敗,馬上又採取了下一個計劃。這回是讓妮帕打扮成可愛的洋娃娃,出現在蘿拉面前,期盼能逗得蘿拉發笑。
「因為你很好玩啊,妮帕突然打扮得這麼可愛,任誰都會笑出來吧。」這麼說著的艾拉,把一臉不情願的妮帕推出了走廊。
結果——
「妮帕,你穿這樣挺可愛,挺適合你的。」蘿拉沒有笑,只給出了一句讚美,臉上依然是那波瀾不驚,喜怒不形於色的一號表情,自帶一股威風凜凜的氣勢,走過的路上彷彿揚起了一陣清風……好帥呀!妮帕看得入迷,臉上泛起紅暈,躲在牆角的艾拉看了可是氣得跳腳……,當她走出來準備給妮帕從頭上敲下去時,妮帕還傻呼呼地笑著說:「嘿嘿……她說很適合我耶,嘿嘿嘿……」
原本要逗別人笑,結果自己反而被逗笑了,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原本想揍她的艾拉,現在連這點力氣都不想浪費了。
就這樣,妮帕一次又一次地為這偉大的「製造笑容計劃」壯烈犧牲,依舊一次都沒有成功,更糟的是,蘿拉似乎發現了她們的意圖,越來越不給她們好臉色看。
於是——
「最後事情變怎樣,我都不管了喔。」全身罩著白被單,扮成幽靈的妮帕,發出了無奈的抱怨。她和艾拉現在正在蘿拉的房間裡,準備對熟睡中的她進行突襲。
時間回到幾分鐘之前……
「難道你都不會覺得不甘心嗎?我們精心策劃那麼多次,結果她別說笑出來,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我一定要讓她認輸,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一定要用ㄡ我的神秘道具,讓她嚇得驚慌大叫!」艾拉的背後彷彿可以看到熊熊的火焰。
「你的宗旨已經開始扭曲了啊……」妮帕徹底無語了。
結果就是,艾拉決定扮成妖怪來嚇蘿拉。
就這樣,她們兩人一個扮成幽靈,一個則扮成厲鬼,在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之時潛入蘿拉的房間。
「蘿拉,妖怪來囉——」就在戴著用衝浪板做成的面具的艾拉正準備和妮帕朝著床上那個側臥著的身影撲過去時,一雙銳利得彷彿可以把人碎屍萬段的目光冷不防地從被單裡冒了出來。
緊接著……一頭長髮披散的巨獸從被窩裡鑽了出來,直立在床鋪上,居高臨下地望著眼前的入侵者,「妨礙我睡覺的人是誰——?打攪我睡覺的人是誰——?」
明明沒有風,可是艾拉和妮帕卻覺得這小小的房間裡像刮起了暴風雪一般,令人不寒而慄。
「伊魯你看她的眼神和語氣……好像很不妙啊。」被嚇出眼淚的妮帕小小聲地對身旁一樣因驚嚇而跌坐在地上的艾拉說。
「冷冷冷冷靜,蘿拉,冷靜!是我們!是你的朋友,伊魯,還有妮帕啦。」艾拉試著安撫蘿拉,但結巴的語句透露出了她的驚慌。
「伊魯、妮帕?」蘿拉的聲音似乎變得柔和那麼一點點了,「所以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要說有什麼事嗎?就是……想送你一個驚喜,就這樣。我們自己也覺得時機不太對,正在反省當中……嘿嘿嘿……」艾拉不知不覺已經採取正襟危坐的姿勢,一旁的妮帕也是一樣。
「是嗎?」蘿拉聲音的那一絲柔和雖然還是在,但她說出來的話卻比剛剛更令人頭皮發麻,「老實說,我以為白天的訓練有點過頭了,結果你們還有力氣玩這種惡作劇啊?」說著,嘴角逐漸彎成了一個上揚的弧線,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線,「很,好,啊。從明天起,我會為你們量身打造特別的訓練計劃,讓你們連腰都伸不直,敬,請,期,待。」
「先……先等一下——」
「不要啊啊啊啊啊——」
最後,艾拉和妮帕,總算是達成目的了——她們成功地讓蘿拉露出了笑容。只不過,她們也明白了一件事——笑容這種東西,不是只有在開心時才看得到,在惱火的時候,也是能夠看到的。
於是,艾拉‧伊爾瑪塔‧尤蒂萊南和妮卡‧愛德華汀‧卡塔雅南,渡過了生命中最難熬的一段時日,直到哈塞傷癒歸隊的那一天,才宣告解脫。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