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am言而有信,让Yang他们畅通无阻地登上了已经被摧毁的秋季号。白牙众船员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死人恶臭。在搜寻期间,Blake寸步不离Yang的身边。
他们没有找到Ruby,于是便离开了——依然畅通无阻。整个期间,Adam都站在自己的船尾栏杆边远远地望着他们,唇角勾着得意的笑容。
几天后,新月玫瑰号进了港。
Yang在苦涩的秋雨中伸了个懒腰,“我从没想过自己看到这个鬼地方竟会有这么高兴。”她哈哈笑着,眼睛打量着这座冷清的城镇。随着即将到来的雨季,街头小贩们都回到家中等待即将来临的冬天。
“你觉得Ruby会在哪?”Blake在她身旁问道,一边看着船员们把他们的船拉到码头边。码头工人急忙抓住抛过来的绳索,把它们固定住。
“啧,那还不简单——Penny。”Yang挥挥手,不屑地答道。
一队人马穿过稀稀落落的人群,他们的腰间都别着佩刀。他们看起来粗暴无礼,其中个头最大的那个人让Blake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用手肘捅了捅Yang的肋部,就在这时那队人马围住了他们的下船跳板。
Yang眯起眼睛,“Ren。”她唤道。
Ren正在让新月玫瑰号缓缓稳停下来,听见呼唤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看在老交情的份上,给我们疯疯癫癫的Oobleck港长打个招呼怎么样?”Yang走下楼梯,紫色的眼睛盯着这群糙汉。Blake快速跟到她身后,眼睛扫视着甲板,寻找其他任何也许能在打斗发生时派上用场的人。
却见Sun在船尾栏杆上玩平衡直立,Junior吊在他伸展的胳膊上左右摇晃。Blake不由得一阵呻吟。
“这就来。”Ren答道,他朝Nora吹了声口哨,Nora从前桅处抬头向他望来。他朝Yang的方向甩了甩头,她扭头看去,翻个白眼,然后走到利维坦身后,手按在腰间的燧发手枪上。
Blake对上Sun的视线,向他示意跟过来。他指了指自己,又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跳下栏杆笑容满面地向Blake跑来。
“大姐头,怎么啦?”Sun欢乐地笑问,显然对目前正在酝酿中的麻烦毫无知觉。
“别让我后悔,Sun。”Blake厉声说。
“后悔什么啊?”他眨眨眼问。
“只管跟上来就是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抓住他的衬衣后领,把他拖到Yang和Nora身后。
“哎哟,这不是利维坦阁下么!”那群人的领头说道,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就好像有人讲了个笑话似的,他的团伙也跟着笑起来。傲慢就像令人作呕的臭气一样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我认识你么?”Yang一副死鱼脸的表情,扬起一根眉问道。她叉着胳膊低头望着他们。
“噢——哎呀——对了!请原谅。我的礼节去哪了?”他咧嘴一笑,Yang不禁数起他缺了多少颗牙,后脑头皮一阵发麻。“在下Cardin。”他鞠了一躬,动作迟缓,身形笨拙。Yang撇撇嘴,绞尽脑汁地搜寻记忆。
“好吧,那你想怎样?”她恶狠狠地说道。
“怎样?”Cardin左顾右盼,看了一圈自己的人,然后又哈哈笑了起来,“我们自然是代表港长来收钱的。”
Yang挑起一眉,小心翼翼地盯着他们,“哦,那就大可不必了。”她用甜得发腻的语气说,“我已经派人去私下会见Oobleck——不需要你们的欢迎会了。”
Cardin脸色一黑,眼神冷漠。他挺起胸膛站直身体,肌肉轮廓线因雨水而发出微光。“Oobleck不在——现在是Torchwick港长负责。”
“哦?是吗?”Yang叹了口气,瞟了Blake一眼。看看这家伙。“那现在Roman要收多少钱?”
“15个金币——”
“只是停船而已?!”Yang忍不住大叫。
“——一天。”Cardin冷笑道。
Yang慢慢眨了眨眼,然后扭了扭脖子。“有句话我要告诉你——而且我只说一次。”她对上他的目光,“新月玫瑰号不会付钱给假港长。我们会和Oobleck处理这件事。谢了。”
Cardin冷哼一声,“可别急着做决定,亲爱的,要是擦枪走火了就太可惜了。”
“是你!”Blake终于想了起来,惊讶地吸了口气。
“怎么了,你认识他?”Yang若有所思地问道。
“‘如果我的眼睛没有骗我的话,我敢说这是一个白牙的婊子’。”Blake面色冰冷,回想起以前的那段遭遇。
Yang一顿,那段记忆随之涌进脑海,“哦!是那个傻逼啊!”她一拍前额,大声笑了出来,“你可害我担心了一阵呢。”她暗笑道。
Cardin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听着,要么你们付钱给我们,要么我们就礼貌地请你们走。”他从腰间抽出刀。
Yang疲倦地揉揉脸,“好吧,让我把话说亮堂了——”她一脸百无聊赖地指着Cardin和他的手下,“——我们必须付你金币,不然你们会亲自送我们走是不是?”
Cardin耸耸肩,环顾了一圈自己的手下,“对——没错。”
Yang翻个白眼,朝天上指了指桅杆上飘扬的舰旗。在Ruby的玫瑰旗帜上方,飘扬着漆黑之鸟号的旗帜。“你是色盲吗?”Yang讥笑。
Cardin眯起眼睛望着上方的舰旗,低吼道:“我不是色——啊。”
“作为一个聪明的混球,你真的觉得——嗯——”Yang敲了敲嘴唇,“招惹漆黑之鸟号是明智之举吗?你真的想惹恼Raven?”她翘起侧髋。
Cardin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手里的刀也摇晃起来。“呃、呃,港长说——”
“拜托哦,”Yang发出一声叹息,向Nora那边示意,“请给我一个让她叉死你的理由。”
这群人四下张望,互相窃窃私语,显然很困惑的样子。
Nora一下来了精神,她高兴地咯咯笑了起来,让她的笑容更增添了几分精神失常的感觉。她从背后摸出两把叉子,“我真的可以吗?”她尖叫道。
“我、我们可是有令在身!”Cardin叫喊道,试图强硬起来。
摇摇头,Yang走下跳板,用肩膀顶开他走了过去。那股力道来得出其不意,让他一头栽进了港湾里。他呛进盐水,手臂在水里疯狂地胡乱拍打。
Nora、Blake和Sun跟在她后面,Cardin的手下小心翼翼地盯着那个拿着叉子的快乐炸弹魔。
“告诉你的那位‘港长’,如果他想要金币,他可以亲自来找我拿。”Yang回头转向格里本,她的心跳加快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个地方要拜访。”
*
Yang使劲敲打Penny家的门,听着里面的脚步声。Blake站在她旁边,紧张地皱着眉头。她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手指攫进皮肤里。
前门打开,现出Penny的身影。她神色忧郁,眼眶红红的。“Yang?”她吃惊地说道,满脸惊讶之色。
“Penny,”Yang点点头,“你见到过Ruby没?”
Blake注视着Penny那双翡翠色眸子里的神色变化。
“我、我见过,她一直和我在一起……”Penny低头望着自己的脚,手指绞弄着围裙边缘。
Yang望向Penny身后,往小屋里窥视,“嗯,她在哪?”
Penny说不出话来,咬紧下唇僵在原地。
Blake眯起眼睛,“她不在这里,对不对?”
Yang的态度一下子冷了下来。她站直身体,轻蔑地俯视着Penny,等她作答。
“R-Ruby她……两天前跑进丛林里去了……”Penny拉着门,注视着门上转动的铰链。她依然能感觉到紫色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侧脸。
“不过Weiss和她一起去了,对不对?”Yang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问道。
Penny的眼睛中央立刻腾起一股怒火,“那就是你们两个唯一在乎的吗?Weiss?”她的声音尖锐而灼烈。
Blake轻轻将一只手滑到Yang的后腰上。
“你什么意思?”Yang眯起眼睛,“Weiss出了什么事吗?”
“我真是听烦了Weiss!”Penny尖叫起来,“你应该更担心你妹妹的遭遇!”Penny狠狠一戳Yang的胸口。
Yang越发生气和不耐烦,她往前跨出一步,Penny的鼻尖一下子蹭到Yang的衣服上。“你说话给我小心点,叛徒。”Yang吐了一口唾沫,“Ruby现在可不在这里保护你。”
Penny脸色一白,磕磕绊绊地后退了几步,垂下视线,“Weiss在把你半死不活的妹妹交给我照顾以后很快就离开了。甚至都没回头看过一眼。”她苦涩地说道,双手在身子两侧紧紧攥成拳头。
“Penny,你对她说了什么?”Yang恶狠狠地问道,她很清楚这个外科医生过去都做过些什么,“我们彼此都知道她不会自己选择离开的。”
“滚出我的房子,Yang。”Penny回击道,狠狠瞪着Yang,“别把我的礼貌误解为好客——这儿不欢迎你。”
Blake及时地将Yang拉开,躲开了砰地一声关上的门。
Yang猛捶木门,怒吼道:“这件事跟你毫无关系,PENNY——这件事甚至跟我也扯不上关系!这事关乎RUBY!不管你做了什么,PENNY——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做了什么——这一切都会回到你自己身上!而这一次?RUBY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
【第二个月 第三个星期】
Ruby在丛林里呆了八天。大部分时间她都在胡乱地挥舞Raven的刀,剩下的时间则陷入了思考。Weiss再也没有出现过,但她的歌却夜复一夜地永恒回荡在丛林中。
等她离开自己待的地方时,所有树的树皮都被削掉了,树干被砍得伤痕累累,树枝和木头残渣撒得满地都是——这些都是Ruby“大屠杀”后的杰作。一堆蜥蜴的尸体——有些被吃了一半——躺在一个树桩上腐烂。
当林木线边缘出现,Ruby看见第一根烟囱时,她的心头又开始紧张起来。她抬了抬身边Raven的刀,示意Zwei向前。Zwei跑向Penny的小屋,尾巴疯狂地摇摆着,期望能吃到什么蜥蜴以外的食物。
Ruby尽可能地放慢脚步,但不管她踢多少石头,终究也阻止不了自己即将面对的事。她小心翼翼地盯着后门,Zwei在门外一边抓挠木门,一边汪汪叫着。Penny推开门,张开双臂拥抱了Zwei,她的话语遗失在他的皮毛里。
Ruby站在五十英尺外的地方,心中的焦虑不断恳求她回到丛林里去。她伫立在原地,眼睛一刻也不愿停留在Penny身上。出于习惯,Ruby发现自己又把视线移向码头,在那里寻找Weiss的踪迹。
她没料到竟会看见自己的舰旗在码头飘扬。
她困惑地盯着那面熟悉的旗帜,在灰暗的秋日光线中眯起眼睛细看。接着她忽然明白了。
“Yang……”
刚一念出姐姐的名字,Ruby就冲过Penny的小屋,无视掉身后叫她停下的急切呼唤。她全力冲刺,眼睛一直盯着湿滑的道路,肾上腺素在她的血管里涌动。她的肩膀很痛,但她正在学习忽视掉这种疼痛,转而利用它催逼自己跑得更快。
就在她快要抵达码头时,一个男人从酒馆里飞了出来,摔落在她身后。
“看来你才是那个该付钱给我的人,不是吗?!”这种威胁,绝对不会弄错的。
“哟,喂!这不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战利品吗!”这个侦察兵的声音,绝对不会弄错的。
Ruby猛地刹住脚,朝骚乱转过身去。有一个人正站在酒馆门廊上,金色卷曲的发辫搭在肩膀上,双目红光闪烁,正是Yang本人。她握紧拳头,低头盯着摔在泥浆里的那个男人,他笨手笨脚地捡起自己的圆顶礼帽。
可是。
Ruby目瞪口呆地盯着Yang的胳膊,双手笨拙地比划着,“我……呃……怎么回事……Yang?!”
利维坦闻声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惊,而后立马转为狂喜,“RUBY!!”Yang跳下门廊,大张着胳膊马力全开朝Ruby奔了过来。
这时一条胳膊忽然搭到袭掠者的双肩上,紧接着一双小手跟着插进她的头发里。Sun咧嘴冲Ruby傻气地一笑;Junior一面冲着她的耳朵疯狂地吱吱乱叫,一面非要替她清理头发。“别提胳膊的事哦。”Sun小声对Ruby说,然后他的眼睛忽然惊恐得张大了,他猛地推开Ruby,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撞到了冲过来的Yang怀里。
她们的身体撞成一团,Ruby被这股大力撞得一时间无法呼吸。她的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寒针扎到一样。Yang仰面躺倒在地上,死死抓着自己的妹妹,“我还以为你死了呢!”Yang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来。
Ruby头晕目眩,呆呆地望着天空,视线还在打转。“我才以为你死了呢!”
“我们的事儿还没完呢!”一个声音突然叫嚣道。Ruby看不见说话人是谁。
“呸,我?被Cinder婊和她的小姐妹们撂倒?开玩笑!”Yang讥笑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得意。她挺起胸膛。
“我也是啊!”Ruby为自己争辩道。
“喂——!”
“哦没错儿,你——强悍如我。真够滑稽的。”Yang揶揄道,轻轻拍打Ruby的肩膀。
“喂,我可是挖掉了她的眼睛哦!”Ruby痛得“嘶”地叫了一声。她皱紧眉头,抓住自己受伤的肩膀抡了几圈。
“好吧,我也让Emerald开枪射了Mercury差不多有……五十次呢。”Yang沾沾自喜地说。
“明明才两次!”Ruby竖起两根手指反驳道。
“有三次!”Yang竖起三根手指回击。
“不、不、不——没关系。我可以等。Roman Torchwick——港口之主——并非是个大忙人。”某人叹息说。
“三次?不!不可能!”Ruby怀疑地盯着Yang,试图看穿她的谎言。
“就是三次!就是在海滩上你被逮住的时候!”Yang忍不住哈哈一笑,“她像往常一样上当了……不过嘛……”Yang扫了眼自己的胳膊,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幻肢所在的位置。“不过,她报复了我。”
“你竟然让Emerald夺走了你的胳膊?”Ruby嘲笑般地说着,轻轻推搡了一下Yang。
“我被阴了。”她嘟囔道。
“好吧,如果这能让你感觉好点的话,我倒是相当肯定她快要晕船了。”Ruby耸耸肩说。
“请问我们能不能回到正题上来?”
Yang脸色一黑,紫色的眼眸回头看去。刚才被她揍了一顿的男人正站在街上,头上戴着帽子——上面的泥已经被清掉了。深红色的头发掠过他的一边侧脸,让他看起来可谓“相当温文尔雅”——就像女士们说的那样。
他叠着胳膊,蜡白的脸上挂着怒容。
Yang站起来,然后拉起Ruby。她先掸去自己身上的泥巴,然后又掸去妹妹身上的,之后才对这个自称为Torchwick的人开口说话,“刚才那样还不够有趣么?”她恶狠狠地说。
他脸色一白,“什么,不!别以为我会如此卑躬屈膝!”
Yang吹了一声口哨,Nora从酒馆门廊走下来,站到Torchwick身后。她咧嘴笑着,双臂环住他,慢慢从马甲里拿出一把叉子。
“你瞧,她不喜欢那些玩笑话……”Nora慢悠悠地说。
“那不是玩笑话!我只是——”Torchwick踉跄着试图躲开她,可Nora紧紧抓住了他,“——放开我,女人!”他挥手拍开Nora,让她和自己保持一定距离。
Ruby站在Yang身后,叉起胳膊抱在胸前,脸上忽然亮起淘气的奸笑。Blake悠闲地倚在酒馆门廊上,琥珀色的眼睛懒洋洋地审视着周围的情况。她和Ruby对上了视线。Sun站在她旁边,低头盯着一个啤酒杯的里面,仿佛只要他盯得够紧,杯里就会突然冒出更多啤酒。
Torchwick叹了口气,对Yang打了个手势,“你懂什么——好吧。算了!”他调整了一下帽子,转身向城镇中心走去,“不过我可给你个忠告,小鬼:别人欠我的,我总会拿到。”
一个女人从拥挤的人群中走到他身旁。她戴着黑色三角帽,眼睛笼罩在阴影中。她的笑容浅淡且毫不张扬。但那笑容中的某些东西让Ruby不由得紧张起来。当她的笑容从唇边消失时,Ruby感到后颈一阵刺痛。
“先排队吧你。”Yang哼了一声,朝他背后挥了一下手。随后她又转回Ruby这边,把刚才的遭遇抛之脑后。
Torchwick跺着脚走上山丘,嘴里念念有词,就在这时,那个女人和Ruby的视线交汇在一起。Ruby看见她的一只眼睛是粉色的,另一只则是仿佛打着旋儿的暗棕色。女人把一根手指放到唇边,挑起一根眉,然后跟随她的主人消失在人群中。
“好了!”Yang把Ruby拉进怀里,紧紧地拥抱了一下,“我们来点烈酒怎么样啊!”
几个星期以来,Ruby第一次感到自己终于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