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周末对我来说是一段十分模糊的时光——之所以说是模糊,是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翻出些老漫画或者游戏这样的过程中消磨掉这两天,事后回忆起来也不甚清晰。
而眼下情况又有所不同。我拉高衣领,遮住了下半片脸颊,并同时遮掩住自己的心虚。
在我不远处的一张餐桌边,有两个我很在意的人正面对面坐着,不过在意的方向并不一致:在意齐恬自然是因为...嗯,就只是在意,恐怕非要我说出什么原因来也很难办到...先不提这个;在意陈依,则是怕这个不怎么靠谱的成年人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比如一激动就拉起齐恬试图把她抢走之类的。
...好吧,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像这样不理智,更何况齐恬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跟着她走的。这恐怕不足以构成我跟踪她们的理由。
今天是陈依找上我们后第一个周日,也就是她要求的、与齐恬定期见面的时间。地点依旧是在咖啡厅,不过是在另一家,这里的档次比先前我和陈依约见面的那家要亲民许多,有不少父母带着小孩子来这里度过周末。出于不放心,我也混进了他们中间,偷偷窥视着齐恬与陈依。
这样做是否有些过火呢?毕竟不出意外的话让她们见一面实际上并不会有什么问题,跟过来只是我控制欲太强的体现罢了。仅仅是不希望齐恬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哇,这也太可怕了吧。难道我所期望的是一个被跟“林不语”有关的所有事填充的齐恬吗?像是被棉絮塞满的玩偶那样。感受到自己过强的自我意识,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克制住腾飞的思绪与情感,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二人身上。
齐恬与陈依的对话不时从那边传来,聊得都是一些相当稀松平常的事,例如最近有没有撞上超自然事件,或者齐恬是否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当然,除此之外当然少不了陈依殷勤地劝说齐恬跟她回去的部分。这一部分也跟预期的一样,被齐恬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就像是雨滴从光滑的玻璃表面滑落那样自然而然。
陈依那家伙还真是有够不依不饶啊,就算被这样盐对应也不死心。我在心中暗暗感叹着,见两人的对话又一次陷入了劝诱与拒绝的循环中,不由得撇了撇嘴。看样子还要在咖啡厅里坐很久呢。
好在这家咖啡厅的价位也比较便宜,可以点杯咖啡边喝边等。我招了招手,一旁的服务员便将菜单拿了过来。
咖啡店的服务员看上去都很年轻——我想起侯欣然在暑假时偶尔也会去饮料店兼职,这令假期里一直在无所事事的我有些汗颜。以后我要不要也在假期找点事做呢?胡乱地设想着对我来说尚还是一片空白的未来,我翻开了菜单,想法随即被斜插进脑海中的诧异感所打断。
“喂,这菜单...”
我刚出声询问,才发现方才站在不远处的那位服务员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见状,我只能低下头,皱着眉头看着这份出了谬误的菜单。
说到底,这根本就不是菜单,是一份数独。九行九列,其中少些格子被填上了横竖不重复的数字。是那位服务员觉得等候客人太无聊,拿这种东西消遣时间,结果不小心将它弄成了菜单端给客人了吗?还真是不够敬业呢。
数独底下还压着几张纸。我拿开数独,发现那里普通地放着菜单。恰巧在此时,另一位服务员因为先前我的询问走近了我的桌边。见状,我也就不再迟疑,点了一杯咖啡。
点完单后,又过了不久。一旁的齐恬与陈依看起来依旧没有要结束会谈的样子。陈依的话是不是有些太多了?我怀疑起她的真实身份,难道她其实并不是记者,而是一名脱口秀演员吗?那些絮絮叨叨的话语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齐恬也出人意料地有耐性,居然还能坐的住听她说下去。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了。我给陈依定下了与齐恬见面的时间限制,期限是两个小时,眼下还剩下四十多分钟。尽管我有预感陈依会将这两小时撑满才肯结束会谈,做好了等候两个小时的心理准备,不过实际体验下来,才感觉这段时间流逝的速度是如此之慢。
这未免有些太慢了。指的不仅仅是她们二人的谈话,还有咖啡厅做咖啡的速度。
按理说就算现磨咖啡也不该这么慢吧?我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后厨的方向,暗暗忖度下次决不在效率这样低的咖啡店里消磨时光。耳边萦绕着齐恬陈依二人没什么营养的对话,百无聊赖之下,我瞄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数独。
...四下张望后,我确认了先前那位年轻的服务员并不在一旁,按下将题纸归还给她的念头。
就等她回来再还给她也没问题的吧?说服了自己,我做起数独来打发时间。
题目并不难,稍稍动下脑袋花了近十分钟就能解开。做完数独后我再次陷入无事可做的境地。就在我扶额懊悔没有在手机里下载一点消磨时间的单机游戏时,四十分钟前我下单的拿铁咖啡终于被端上了我面前的餐桌。
...原来有在做咖啡啊,我还以为咖啡厅将我的点单忘记了呢。此情此景,即使我不太喜欢当面指责别人,也忍不住反讽了一句:
“你们这儿的上餐速度还真是快啊。”
话一出口,我有些后悔。就算向这里的服务员抱怨又有什么用呢?应该在点评网站上给这家咖啡厅写差评才是。然而,服务员却没有像我预期的那样露出尴尬的神色。
“你也很快呢,出乎了我的预料。”
“哈?”
见我表达了自己的不解,那位服务员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而是先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
“二十三个提示数的数独,你花了九分四十七秒就完成了。我还以为你至少要用半个小时呢。”
“...哈?”
听到她这么说,表情差点皱成一团的我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将数独夹在菜单里,还是拖延上咖啡的速度,都是面前这位“服务员”有意为之。而目的似乎是为了...测试我的脑袋好用不好用?
理解了现状后,我忍不住有些窝火,攥紧了拳头,而“服务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继续讲了下去。
“我看了你在学校的成绩,还以为你是笨蛋,没想到脑袋意外地比较灵光。你的学业水平不应该像档案上那样一塌糊涂啊。”
“...这跟你没关系吧?”
说起来我也困惑好久了,这年头大家的背景调查能力都这么强吗?且不说目前表现出来几乎无所不知的关莺以及跟踪狂陈依,就连这么一家小小的咖啡厅都有一位对我知根知底的家伙。难不成我其实就像《楚门的世界》里那样,实际上是真人秀的主人公?
一边没来由地猜测着,我一边蹙紧眉毛,看向面前这位服务员。
“你这家伙又是谁啊?为什么要调查我?”
如果要在这地方打哑谜,我可不能原谅你哦。我下了决心,要是她不讲明白的话,就在写给网站的差评中加入这家伙的大头照,对她进行惨无人道的网络曝光。
“抱歉啊,事先对你进行了些背调,毕竟这可是遴选合作者的环节,不能出岔子。”
服务员听到我这样问,意外地爽快,摘下了作为店员制服一部分的鸭舌帽,解开发绳,露出了靓丽乌黑的齐腰长发,以及颇有知性感的姣好面孔。她看上去大概十七八岁,皮肤白皙细腻,拥有着和齐恬相似的清冷感。嗯,有着不错的外表呢...不过,仅凭长相可无法压下我内心因为被耍而燃起的恼怒。
“我叫叶惜凉,可惜的惜,凉热的凉。我是来找你谈合作的,林不语。”
“...合作?难道是因为你们咖啡厅人手不足,打算招聘我吗?事先说明啊,我可不会煮咖啡,让我来煮恐怕要拖得比四十分钟还久。”
“当然不是指这方面。我并不是这家咖啡厅的店员,乔装打扮只是为了测试你的头脑好不好用。如果不好用的话,我就只能单干了。好在现在就可以拉你入伙了。”
嘛,我也猜到了她并不是店员,至少气质上不太像,先前说那句话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该怎么说...这位叶小姐看上去完全不像从事服务业的人,有种难以靠近的感觉,但又不惹人讨厌,比起孤僻或是孤高,更接近于孤立。这样的家伙说出这样的台词,究竟是想拉着我做些什么呢?我立刻联想到不好的方面。
“那个,你说的入伙...该不会是干什么坏事吧?”
“...我认为不能算是违背人伦呢。”
我认为?
我眯起了眼睛,看着这样说的叶惜凉,感到更加心里没底了。
“...可以说得具体一点吗?”
听到我这样问,叶惜凉转过身去,朝着齐恬跟陈依的方向隐秘地一指。
“看到那两个人了吗?”
“...?”
“我们要合伙,把她们拆散。”
“...啊?”
费解与迷惑,这是我此刻的唯一感受。
先不说这家伙是怎么认识齐恬和陈依的,她说要做什么?将她们拆散?
“据我所知,这两个人已经很不对付了,还需要拆散吗...”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反而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叶惜凉一拍桌子,原本没什么波澜的表情瞬间变得可以用“狰狞”二字来形容,同时压低了声音,难掩激动地说道:
“你说得对!明明比起那个只会摆臭脸的家伙,绝对是我更好吧?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陈依姐姐会喜欢上那个女孩儿...”
“...啊??”
接踵而至的困惑与震惊,令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稍稍缓过神,我眼角抽动着问她:
“你...喜欢陈依?”
叶惜凉点了点头。
“嗯,我以前离家出走的时候,被陈依姐姐收留过。她对我很好,从那之后我就决定了要追随陈依姐姐的步伐了。”
“......”
很难找出一个词来表达我此时的心情。从我与叶惜凉短短的对话中,攫取到的信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说起来,陈依有那么喜欢收留无家可归的少女吗?要不是她的人品勉强算得上还可以,我都有点想报警了。还有,都是被陈依收留过的人,齐恬的反应就很普通——普通地厌恶管东管西、顽固偏执的陈依。怎么眼前这个看上去还挺正常的姑娘反而喜欢上了她呢?...我不禁对叶惜凉独特的品味感到愕然。
就在我消化着这些信息的时候,叶惜凉紧接着说出了更加离谱的暴论:
“没事的,我也能理解林小姐你偏爱齐恬那种人的想法。虽然她对人态度很冷淡,但是有研究表明疼痛与羞辱会使人分泌内啡肽,所以拥有受虐倾向是很正常的事,不用对此感到羞耻。”
“喂!谁有受虐倾向了啊!”
我忍不住打断了叶惜凉。这都什么跟什么?虽然她因为陈依的事而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和齐恬关系比较亲密的事,但她究竟是怎么想歪到那种地步的?齐恬的确对其他人和事是比较冷淡,不过对待我态度还是相当好的,这里面完全不存在受虐与施虐的要素好吗?
一上来就被这家伙当成了那种被粗暴对应会产生快感的变态,我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忽视了我的抗议,叶惜凉指了指齐恬和陈依,接着陈述起了她的“大计”。
“你看,现在的情况是她们两个在一起,而你喜欢那位坏脾气小姐,我喜欢陈依姐姐,我们这边...就先命名为败犬组吧,正好可以联手拆散她们,不是吗?”
只有你一个人是败犬好吗。
“喂,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一部知名热血漫画的男主角也是跟前辈组成了恋爱同盟,没多久那位前辈就领便当了。
“经过我的测试,我已经确认了,我们两人的智力都算得上是上乘,这次行动失败的概率很小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哪里智力上乘了。
好吧,既然叶惜凉这么言之凿凿,那就先将就着应付一下她吧。况且如果她真的有让陈依不再纠缠齐恬的办法呢?我心存着这样的侥幸。
“...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帮忙了。”
...有点想说脏话了。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叶惜凉,而她只是泰然自若地抿着嘴,看上去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言行有多么离谱...算你狠。
“那既然没有计划,就凭我们两个人,没有任何资源,想要拆散她们恐怕很难吧?我们不如就地解散吧。败犬组,解散解散。”
我挥了挥手,站起身,准备结束这次荒谬的对话,先一步回家去等齐恬。然而,叶惜凉却在此时叫住了我。
“等等!要说资源的话,我们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吧。”
“...什么意思?”
“首先,如果没记错的话,林小姐你目前应该是处于跟齐恬同居的状态吧?那你应该很了解她。”
“...是有这么一回事。”
“正好,我对陈依姐姐比较了解。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所以呢?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既然我们对她们的习性很熟悉,能不能找到她们性格不和的地方,让她们吵起来呢?”
...明明想法很奇怪,但在这里脑袋却转过弯来了,这个叶惜凉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家伙呢。我皱起眉头,坐了下来,开始忖度起她的话语。
在齐恬和陈依中制造不和吗?老实说,这范围未免有点太宽泛了。她们的个性都有点奇怪,恰好又是跟对方不对付的类型,几乎任何事都会让她们产生分歧,可即使如此陈依仍旧缠着齐恬。有什么能作为参考的方面呢...我轻轻摇着脑袋,仿佛这样想法就会在脑海里滚动似的。忽然,一副图景骨碌碌地滚到了我眼前。
我想起我和齐恬在动物园里因为喜欢的动物不同而争论的事情。
“呃...如果她们喜欢的某样事物截然相反,比如一个是猫派,另一个是狗派,会不会因此而发生争吵呢?顺带一提,齐恬比较喜欢猫。”
听到我这么说,叶惜凉那双墨色的瞳孔里似乎闪起了光。
“...对了!就是这个!”
她有些兴奋,眉毛也跟着跃动了起来,喃喃道:“陈依姐姐好像的确更喜欢宠物狗...这就好办了!林,选你当盟友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这什么。莫名其妙就获得了她的信赖,这家伙的思维方式果然有些奇怪。比起称赞对方,应该先考虑眼下的情况吧?我提醒着她:“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怎么引发她们的争吵?比如,上哪儿去找现成的动物,让她们的话题转移到那方面上?”
没想到,叶惜凉很干脆地答道:“这个好办,我们还有其他资源。”
...她好像刚才的确说了个“首先”来着。也就是说,她接下来要说的“其他资源”就是“其次”咯?我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只见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酷似收银员使用的那种扫码枪的玩意儿。
“...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由细胞微植入器械以及超微型粒子对撞机组成的设备,运用了诱导性多能干细胞技术以及重组分子的高能物理技术。”
...我的头好晕。
听到了一大串令人迷糊的专业名词,我忍不住又打量了一遍叶惜凉。她的表情很认真,看上去不像在作假,也不像是那种中二病晚期的患者。所以,这是来真的?
“...叶小姐,敢问您是何方神圣?”
“我只是普通的科研人员而已。”
“科研?”
...等等,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我再次念叨了一遍她的名字,叶惜凉。应该就是那个吧。
“...你是申浦叶氏的人吗?”
“欸,你怎么知道...我的确是申浦叶氏的员工。准确地说,董事长是我外婆。”
听到叶惜凉说的话,我险些没吓得从椅子上跌倒下去。
申浦叶氏,全名申浦叶氏科技有限公司,是个挺有名的家族企业。不过我所了解的申浦叶氏仅仅只是在一些生化产业方面享有盛誉,像是保健医药品以及医美化妆之类的,像叶惜凉所说的这么逆天的科技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想到这里,我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叶大小姐,这应该是你们公司的机密吧?你将这种东西泄露给外人没问题吗?”
叶惜凉闻言摇了摇头,将那个设备放在了桌面上。
“这不是什么机密,因为它不属于我家公司。这是我自己研发的东西。”
“......”
更令我咋舌的内容出现了。
我盯着叶惜凉的面孔,企图捕捉到任何一丝她在说大话的蛛丝马迹,因为她所说的内容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她看上去年纪跟我相差不多,即使如此,虽然我没有听说过什么诱导干细胞,但对高能物理还是稍微听说过一些——是一些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在研究的、令人搞不懂的超前沿科技。要说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不仅研究这种东西,还弄出了像模像样的设备,那也太没有说服力了。
判断不出她话语的真假,我将惊疑的情绪抛在脑后,抱着手下见真章的心态,指了指那个“扫码枪”。
“那...这东西有什么用?又跟我们拆散她俩的作战有什么关系?”
“这台设备可以重组分子,构成有机物,还包含着一些动物的成纤维细胞,可以通过将氨基酸重编程的方式组成...”
“停一下停一下...敢不敢讲点我听得懂的内容?”
我实在是听得有些头疼,于是举手投降,向她求饶道。叶惜凉被打断也不恼火,只是耸了耸肩。
“那我稍微展示一下这台设备的功能吧。”
说罢,她拿起那个设备,对准了桌上的咖啡杯,按下了设备背面的一个开关。紧接着,设备的顶端闪出些许红光后,咖啡杯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只兔子。
兔子?
甚至能蹦能跳的兔子。白色毛皮,血红色眼睛的兔子。
我张了张嘴,发出了无声的惊叹与呐喊。叶惜凉摊开了手,将那只兔子揽进了怀里。
“就是这样的设备。”
“呵、呵呵...”
我干笑了两声。自己的运气还真是有够可以的——跟齐恬相遇、又和她交换身体的那段日子已经可以说是相当奇幻,只不过在跟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日常生活又变得稍微正经些了。没想到眼下就又出现了这种点杯成兔的黑科技,刷新了我的常识。
...算了,这世界上甚至还存在鬼魂和超能力呢,有这种事情应该也不算太奇怪吧。我放弃了无谓的思考,转而向她问道:
“..所以,你打算用这个装备,去弄出一只像是猫或者狗之类的小动物,以此来引发她们的争吵吗?”
“是的,这还要感谢林提供的灵感。她们脚边正好就有只纸箱,看上去大小和猫狗差不太多,应该能成功。”
说罢,她拿起设备,对准了齐恬与陈依座位旁的纸箱。
“什么、不...等等!”
我从她方才的话语中捕捉到一丝不对劲,刚想阻止她,却为时已晚。红光闪烁,那纸箱动了起来。
看到那纸箱变化成的动物,我与叶惜凉都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糟了...”
瓷白色的咖啡杯变成了纯白的兔子,而土黄色的纸箱,则在叶惜凉那台设备的作用下变成了一条土色的蛇,一条头部扁平、吐着细长分叉的信子,身上有着深淡交替的花纹,身长约半米的蛇。这条蛇的出现无疑令咖啡厅里的众人陷入了恐慌,尖叫声与求救声顷刻间变得不绝于耳。
看到这情况,陈依站起了身,脸色有些煞白。叶惜凉见状也有些焦急,一副想要扑上去的样子。
“...不好,陈依姐姐有危险!”
我摇摇头,拦住了她。
“她不会有危险的...只是,我们拆散她们的作战,可能要失败了。”
实际上,我早就从她的话语中听出那能将物体变成动物的设备是不能指定变成的动物种类的,也就是说那纸箱可能会变成猫或是狗,也可能是蛇,只能通过作为材料的原物体判断动物体型的大小。既然效果这么不稳定,那就该制订一个更加缜密的计划才是。
我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叶惜凉说道:
“这情况齐恬肯定能处理。你这么做,只是营造了英雄救美的机会而已。”
在我们说话的期间,齐恬也看到了那条蛇。只见她皱了皱眉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弓起身子,随后迅速靠近了那条盘起的蛇,伸出双手,分别捏住了蛇的尾巴与颈部,令它动弹不得,连合上嘴也做不到。旁人似乎都有些没料到她能这么快就制伏这条蛇,又纷纷低声惊呼了起来。
见状,陈依像是才反应过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后又急匆匆地对拿着蛇的齐恬喊道:“别、别杀掉它!我现在就打消防支队的电话...”
说了这些后,陈依才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毫无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红晕,羞涩地对齐恬说道:
“...这次真是谢谢你了,齐恬!多、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听到她断断续续的道谢,齐恬看上去倒是有些索然无味,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见状,我拍了拍正因为这情景而低着头、显得无比失落的叶惜凉。
“看上去这场闹剧结束咯,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不、不对...”
“什么不对?叶大小姐,你该庆幸咖啡厅的监控应该没拍下你的动作,不然你刚刚的行为可是实打实地扰乱社会治安哦。”
我有些感到头疼,这家伙弄出了这种神奇的机器,也算得上是个天才科学家,怎么会做出这种莽撞的行为?真是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
“...不对。我们不应该失败啊,明明我们的脑袋都足够好用,又有能实现目标的资源,怎么会出现问题呢?”
那是因为你的脑袋一根筋——我刚想这么说,叶惜凉就像是得出了结论,神采随即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我知道了!志同道合的有能之士携手肯定能干成大事,我们做不到,是因为我们还缺了一个条件!”
语言功能被这个奇葩弄得有些失灵,我看着她有气无力地问道:“...什么条件?”
“问题就出在前四个字‘志同道合’上!”
要这么说也没问题,毕竟我压根就没想过要认真提起干劲来做“拆散陈依和齐恬”这种不知所谓的事情,从这一方面来说我们也能算是志不同道不合。正当我有些高兴地以为叶惜凉能够理解这一点,并且准备就地宣布“败犬组”解散时,叶惜凉的思路却再一次地误入歧途了。
“一定,是因为我们关系还不够好吧。”
“...哈?”
叶惜凉看向了我,眼神中闪烁着和她的那台设备同样耀眼的光芒。
“让我们变得要好起来吧,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