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保卫处内，四倍速播放的监控在祝怡和眼睛里不断闪过。

方才询问保卫处这几天的异常情况时，她得知就在昨天，有疑似校外人员闯入了学校，后来也没有被找到。

在保卫处值班的保安，正好前一天傍晚就在南门值班。当时他没追上那个硬闯闸机的闯入者，感到十分不甘。一早听说校园里发生了命案，瞬间吓得脸都白了。两年前的时候，校园里就险些因为外来者闯入发生危险，所以才会加强进出查验，差别在于上一次可以说是有惊无险，而这次是真的出事了。

保安的额头开始直冒冷汗，心想这次死人了，该不会就是那小子干的吧，如果真是他干的，自己没拦住他，只怕是难逃其咎。虽然想了很多，当祝怡和来询问时，他仍是不敢隐瞒，马上说出了这一异常情况。

保卫处里可以播放录像，祝怡和决定先看看案发前后的监控，再考虑保安提供的线索。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的旁边，谁都看不到的语风，正和她一起紧紧盯着屏幕。

四号楼门前的监控、电梯的监控以及过道的监控显示，肖雅于3:15独自进入了四号楼，之后坐上电梯来到了顶楼，走进入了她遇害的那间教室。

半小时后，另一位受害者林浩，来到了楼前。值得注意的是，他在门口停留了大概两分钟，似乎是在和什么人交谈，只是他的交谈对象完全位于监控的死角区，一点没被监控拍到。

祝怡和又看了几个其他角度的监控，也是刚好没有拍到那个人的身影。

语风顿时感觉到了蹊跷，她看向一旁女警冷峻的面庞，想必她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

很快，祝怡和又找到了林浩之前的行踪。三点半，他来到了天桥桥洞口，似乎在等什么人似的朝自己的来路方向看了一会儿。接着，这个监控的记录就断了。之后就更奇怪了，每每走到被监控覆盖的必经之路，那个神秘人都会刚好在即将踏入监控范围前停步，紧跟着就是恰到好处的黑屏。

“卡得太完美了。”

祝怡和皱着眉头，小声自语道。一旁的语风认可地点了点头。的确，这个人好像很清楚监控实际覆盖范围，每次都刚好位于死角中，以至于一点也没暴露在监控录像之中。而且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她好像能随心所欲地让监控失效。

黑屏的监控视频还在播放，从右上角的时间看是连续的，所以监控一定是在仍接受供电的情况下失灵的。

此人对校园里的设施把控得如此游刃有余，让语风有一种感觉——她能够从更高的地方俯视一切。

“这监控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祝怡和接着询问保安。

保安过来看了看，也是费解地挠了挠头。

“邪门了，视频明明一直没断过，中间怎么全是黑的。”

“不是因为停电吗？”

“不能啊，停电的话应该直接有一段视频缺失，而不是现在这样。而且要说停电，昨天只有4号楼那一片停了一会儿电，其他区域按说不受影响啊？”

“停电时间是？”祝怡和警觉地拿起笔记录。

“应该就是三点半的时候，因为我们这和那边属于一个供电区域，当时我们这边也停电了，过了一个多小时才恢复正常。”保安回忆着。

祝怡和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上嘴唇，作出思考的姿势。

既然凶手想用停电来隐匿行踪，那么只要把监控黑屏的部分统计一下，不就能得出凶手经过的路线以及时间了吗。尤其是如果ta行凶之后还用这种方式的话，连逃匿的行踪都能确定出来。

祝怡和马上行动起来。语风看见她要来一张校园的地图，标注起黑屏记录监控的位置和黑屏时间来，不禁想拍手鼓掌，果然她又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就这样，凶手的路线很快就被推测了出来。在四点二十分左右，ta在行凶过后，从四号楼的后窗逃离，经过了相思湖，又辗转过一些地方，最终于校园的南门消失，那也是监控中最后一次出现奇怪的黑屏记录。

祝怡和打了个电话，让同事去调校外的监控，之后，她自己则看起了相思湖附近还完好的录像。

果然她也察觉到了吗。方才排查监控记录时，能拍到湖面的录像只是跳着过了一遍，但语风还是注意到了异常。

大概只有几秒钟，水面出现了不自然的涟漪。

很快，监控播放到了水面出现波动的那一段。祝怡和放慢了录像，同时把画面放大，目光紧锁水面。

那波纹明显是从画面外扩散而来，来到画面中时已经很微弱了。但即使如此，波纹的环状也足以证明并非被风刮起。语风认为是有什么东西，被从画面外扔进了湖里，才会出现这样的涟漪。

“做抽湖的准备。”祝怡和对着手机指示道，她也作出了同样的判断。

之后，她也没忘记保安一开始提供的线索，开始追查起那个闯入校园的不速之客。

一般来说，就算有人闯进来了，也应该第一时间追查他的行踪，避免安全隐患，但当语风和祝怡和一起查看监控时，她们才意识到，此事怪不了谁。

监控上清晰地显示，那个闯入的男生飞奔过校园南侧一处拐角附近，见没人追来，便放缓了脚步，走进拐角，消失在了画面中。

再之后，无论怎么翻找附近的监控，都不见他的踪迹了。

“这块有什么？”祝怡和微微皱起眉头，指着男生消失的拐角询问。

“有一个过去留下的防空洞。”保安回答说，“但是我们查看过了，锁上得好好的，何况那钥匙现在都不知道还在不在，那小子不太可能躲进里面去。”

祝怡和微微点了点头，如果保安所言属实，藏匿其中的可能性确实不大，她决定后面再去现场查看一下，接着又拷贝走了剩下的监控，准备回去找人慢慢看。比起闯入后又消失的男生，当下她更关心的，还是究竟什么东西被扔进了湖里。

语风从保卫处出来的时候，看见露瑶正蹲坐在一旁的便利店门口，无聊地看着手机。她悄悄凑了过去，想看看她在看什么。

露瑶并未察觉靠近的鬼魂，而她正翻着的，正是语风论坛账号的发帖记录。可惜她感到有点失望，这个号很少发言，最多就是和一些悬疑小说的书友同好交流一下心得，没有和语风本人相关的内容。偏偏就是这个账号，突然发了一张现场照片。

这件事两人已经讨论过了，

就这么想了解自己吗？语风这样想着，偷偷去看她的侧脸，想看看她的表情。

突然，露瑶转过头来，发现了语风。语风保证自己绝对是无声无息的，但是从以前开始，露瑶就好像有着察觉视线的本事。

露瑶起身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语风讲述了一下刚才看到的，同时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之前不是说，虽然是在怨灵的影响下产生的行动，但实际执行的依然是人？但是现在，有点不敢确定了。”

“怎么？”听见这话，露瑶很好奇。

“且不说监控故障的事，就是对监控死角的把握也不可思议，感觉像一边看着监控一边行动一样。能做到这种事情，我能想到的只有代行者。”

“你说代行者，可听你说的，他们似乎是我们队友？”

“那可不好说。何况代行者也是人类，也会被怨灵附身。”

“除了我们，还有谁是代行者。”

露瑶本以为是很简单的问题，却见语风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我想不起来了。”

语风已经在尽力回想了，明明记忆中是和其他代行者合作过的，但就是想不起来还有谁，相关的记忆像是被上锁封存一般。

“哈？难道你也失忆了？”

看着露瑶满脸失望的表情，语风点了点头，痛恨自己没用。

“那其他代行者拿到的是什么技能，和我们的又不一样吗？”露瑶提出了新的疑问。

“是的。十个技能都有自己的风格。”

“都有什么啊？”

“按照顺序是【预示】【隐没】【谛听】【全视】【神断】【镜】【虚影】【真视】【梦游】【天威】。”

听上去好酷好中二的样子，露瑶感觉有一些被她亲手深埋的东西要被唤醒了。她接着问：

“那都是什么作用呢？”

“我也不清楚那些技能具体的功能和原理，只是知道名字而已。”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露瑶的兴致，她发现自己的技能居然按顺序排到了第一位，有些得意地问：

“我的【预示】排到了第一位，那肯定是最厉害的吧？”

“是的。”语风毫不犹豫地回答。

得到了认可的露瑶得意更甚，她不知道语风的话并未说全。此刻充满信心的她，真的很想破解这次的事件。

不久前在和语风讨论发帖账号的时候，露瑶觉得应该是她的号被盗了，而语风却觉得盗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号没什么意义，更有可能的情形是自己丢失的手机被对方捡到了，并被设法解开了锁屏。方才不待她们讨论下去，就看见了往保卫处去的祝怡和，于是先偷偷跟了上去。

“凶手既然有你的手机，那一定与你的死有关系，至少也知道一些线索。”露瑶推测说，“而且如果能拿到你的手机，上面肯定能提取你的DNA，就能确定那些被害者里有没有你了。”

说到这里，露瑶突然发现了令她疑惑的事：

“他们说搜查你的住处，却没找到匹配样本，这可能吗？你不掉头发的吗？下水道里总有点头发吧。”

“是‘我们’的住处。”语风纠正说，“这一点我也感觉很奇怪。等这次事件解决了，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吧。”

“肯定很快就会解决的。”

露瑶很有信心，她觉得此事也不是很难，又不是什么连环杀人案，凶手必定是和两个被害人都有恩怨的人，只要排查他们交际圈的交集就好了。

就在刚才，她已经匿名在八卦群里爆了一波料，把死者的身份说了出去。这一波料将充当抛砖引玉的作用，很快有关他们的传闻都会一波波被爆出来，只要顺着感情纠葛的思路查下去不会错的。

她向语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等待着对方的意见，却看见她听着听着，忽然怔愣了一下，目光看向她的身后。

露瑶回过头，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正在经过。

苗条笔挺的身材、飘逸乌黑的中长发、精致的五官、知性的气质。

她们不久之前才刚刚见过她，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露瑶和语风都有些意外。

迎面走来的她，脸上带着同样意外的表情。她在露瑶身边停下，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这么巧啊？”

宋安尔主动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