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关堡垒中央的练兵场上一大早就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士兵。团团围起的人群中央,一个踩在梯子上的矮人正抡着手中的铁锤和凿子,对着他面前的一根粗大的石柱雕雕画画。
“科尔,你确定这样能行?”一个士兵喊了一嗓子,周围的士兵也跟着起哄起来。科尔虽然也是一位将军,不过他对手下的士兵没什么架子。正因如此,这帮小伙子们几乎都和他成了要好的朋友。
“站着说话...不腰疼...”科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一边说着一边将上身向后仰去,想要缓解一下腰部酸痛的感觉,可他却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科尔赶忙稳定身形抓住扶手,刚刚擦干净的额头又布满了冷汗,一连串滑稽的动作又引起周围的一阵哄笑。
“有本事你们来试试,再笑就罚你们将来一周的训练量加倍!”科尔扭过头,恶狠狠地冲着周围的小伙子们嚷道。士兵们被这么一吼,也都收起了脸上嘻嘻哈哈的神情,毕竟科尔的可是出了名的守信用,一向说到做到。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科尔身为强锤氏族的工匠手艺无可挑剔,不过要让他雕刻这块硬的令人发指的寒颤石还是有些难度——不过也只能交给他来干这活,因为整个鹰嘴关就没有比他力气还大的家伙了。
至于科尔为什么会在这里和一块石头较劲,这件事还得从昨天他们得到菲欧娜赠予的“龙之石”说起。希蒙斯认为,这块石头的作用绝对不止烤火这么简单。正如火精灵石不止可以放在壁炉中提供火焰,将其扔出砸碎则可以产生威力巨大的火属性爆破。
当然,这块珍贵的龙之石决不能这样浪费掉。希蒙斯根据菲欧娜所说的图腾连接原理,以及此前这块石头的作用,提出了一种新的想法,那就是将它作为一种武器——准确的说,是一种武器的能源。而武器本体,自然是图腾,不过是输出功率较强的元素图腾。
先前菲欧娜在蛮族营地见到的小型元素图腾功率较小,只能产生较小的火焰。那么如果换成更加巨大的图腾呢?说不定就能产生更强大的火焰,甚至发射出媲美巨龙吐息般的烈焰。
时间紧迫,希蒙斯决定立马将这种想法付诸实践。他先是派人从“雪脚”酒馆中找到了一位高精灵萨满,从那名萨满的口中得到了一些关键信息——例如,希蒙斯的这种想法是完全可行的,只需要准备几根大一点的图腾柱就行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图腾柱的雕刻,那种活计费时费力,而且需要极其精准的雕刻手艺。好在这种同源施法图腾的雕刻相较其他从自然环境中汲取魔力的图腾简单不少,不然可真得累死科尔——他只需要完成中心图腾的雕刻,其余较为简单的施法图腾只需要交给其他的矮人工匠就可以了。
昨天一天剩余的时间都被用来准备原材料——那些用来雕刻成图腾柱的石柱,希蒙斯准备使用坚硬且难以摧毁的寒颤石制作它们。
经过科尔和其他工匠一天一夜的赶工,算上中心图腾在内的七根图腾柱全部雕刻完毕,接下来就只剩下最后的验收环节了。一大早,希蒙斯就召集了所有守军到练兵场集合——当然还有那名萨满,共同见证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准备好了吗?”希蒙斯问道,在得到了那名高精灵萨满的肯定回答后,他将手中的龙之石镶嵌进了中心图腾上预留的凹槽当中。
龙之石与凹槽完全重合的一瞬间,图腾柱上的花纹全部亮起,宛如血液般的红色光芒顺着静心雕琢的纹路布满了整根图腾。整个练兵场上的人们都屏息以待,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高精灵萨满吟诵出古老的咒语,中心图腾上的龙之石射出六道耀眼的红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其余的六根图腾柱上。随着龙之石射出的光芒被逐渐吸收消失,施法图腾上的花纹也缓缓亮起。
“连接成功了!”见到这一幕的希蒙斯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现在距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如果成功,他们对蛮族的胜算又多了一分。
紧接着,萨满又开口吟诵了一大段咒语,其中一根施法图腾上的亮光愈加耀眼,从很远的地方就能感受到那强烈的魔力波动以及炽热的温度。很快,一团火球渐渐成型,明亮炽烈的火光悬浮在图腾柱上方,随着萨满的咒语吟诵完毕,那团火球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目标正是提前准备好的的一块巨大的寒颤石。
“轰隆!!!”
火球精准无误地命中了目标,随即发生了强烈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即便是在数十公尺之外也能感受得到。等到尘土散去,众人惊讶地发现那块寒颤石已经不见了踪影,原本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半径足有四五公尺的大坑。毫无疑问,它已经被轰成了碎渣消散在了空中。
如果这一发火球的目标是血肉之躯——不,任何有型的生命都会在这来自巨龙的愤怒之下化作灰烬,没有人会怀疑这点。估计只有拥有几乎完全免疫魔法的龙鳞的巨龙才能承受这样的怒火。
“成功了!”
短暂地沉寂之后,练兵场上爆发出一阵喝彩声。一方面为得到如此强大的武器而欢呼,另一方面庆幸着它的目标不是自己。
“真牛*啊!”科尔迫不及待的跑到希蒙斯身边,跳起来给他的老友的屁股狠狠来了一下。很显然,他的喜悦已经溢于言表,只能用这样狂野的方式发泄一下。“有了这玩意,管他来多少蛮族,一发就把他们炸的亲妈都不认识了!”
“真没想到,我们竟然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如此强大的武器。”希蒙斯慢慢走到图腾柱面前,用手抚摸着那新雕出的玄妙符文,上面还存留着龙炎的余温。“难道,这一切真的是众神的恩赐?”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以至于让希蒙斯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在面临着天灾与外敌的绝望之中,被众神选中的女性菲尔科林英雄为他们带来了希望,她将用巨龙的愤怒惩戒一切胆敢觊觎诺森领土的狂徒...
希蒙斯暗自下定决心,如果他能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中活下来,一定会亲手为菲欧娜写一篇诗歌,让吟游诗人们传唱万世。事实证明,他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诗歌的女主角——菲欧娜,此时也正和士兵们分享着喜悦。尤其是在希蒙斯介绍了她的经历之后,士兵们对这个浑身上下充满了神秘感的菲尔科林人更加感到敬佩。其中也不乏对她表示怀疑者,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真的能毫发无损地单挑三名狼骑兵?
在征得了希蒙斯的同意之后,那些怀疑菲欧娜实力的士兵们开始挨个向了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发起了挑战,不过还从来没有人在她手下走过三回合——挥着剑冲过来的下场就是被菲欧娜两三下制服,最后与冰冷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至于科尔口中的“魔力之手”——那是他自己给菲欧娜的那一招起的名字,直到最后一个鼓起勇气冲向菲欧娜的小伙子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都没见她动用过哪怕一点魔力。
“好了好了,你们这帮软蛋,连个空手的小姑娘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老爷们!你们,刚才被摔在地上的那几个,从今天起,往后一周的训练量加倍!”科尔乐呵呵地说着,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像在说“我早就告诉过这你们这丫头的厉害,你们倒好,一个个都不信,现在吃了苦头了吧?”
“菲欧娜小姐,不知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挑战?”就在一片唉声叹气中,一个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众人闻声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就连远处的希蒙斯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在说“这下有好戏看了”。
那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艾利欧特·维奇耶尔少将。作为诺森年轻一代军事人才的代表,年仅二十八岁的艾利欧特在这个年纪所到达的成就可谓斐然,就连希蒙斯也对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欣赏有加。自艾利欧特调到鹰嘴关以来,每个人都能看得出希蒙斯在特意把艾利欧特当做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因此,希蒙斯对于这场“决斗”颇为感兴趣。
“艾利欧特,你出来捣什么乱...”科尔自然也认可艾利欧特的实力,在诺森军队中混上一官半职的没有一个是软脚虾,肯定都各自有几把刷子。但也正是因为他认可艾利欧特的实力,他才会担心菲欧娜输给这小子。不过必须得承认,从观众的角度来看,这场决斗实在是很有看头。
“我接受你的挑战。”菲欧娜没等科尔说完,回答道,“比拳脚,还是剑?”
“赤手空拳我不在行,肯定是比剑术。”艾利欧特诚恳的说,“去挑一把剑?”他见菲欧娜身上并没有带着刀剑,于是示意她去一旁的兵器架上拿一把。
“不用了。”说着,菲欧娜在空中翻转手腕,一把闪着寒芒的双手剑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这一幕又引起了周围的一阵惊呼,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凭空出现的物品——哪怕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魔法就能搞定的事情。
“不错的剑,”艾利欧特看着菲欧娜手中那把剑,古朴而精致的花纹雕琢其上,护手位置是狼头的模样,不出意料这象征着菲欧娜的出身或信仰。“希望你的剑术也和它一样漂亮。”
话音未落,艾利欧特就抽出了身侧的单手长剑向菲欧娜攻去,他所用的是诺森贵族的决斗剑法,这种剑法由来自南方维斯特恩王国贵族专用的礼仪剑法演化而来,一招一式都透露着优雅与凌厉。
面对几个垫步就已经冲到身前的艾利欧特,菲欧娜只是不紧不慢地架开对方的攻击。看着菲欧娜只是一味地招架,科尔还以为她正被艾利欧特的猛攻压制住了,但他身边的希蒙斯却一眼看出了菲欧娜剑法的特点。
菲欧娜挡下的每一次攻击,看似只是随意地拨开艾利欧特的剑,但仔细观察便不难看出菲欧娜的每一次格挡都恰到好处,总是能用最完美而省力的角度化解攻击。同时每挡下一招,菲欧娜手中长剑就跟着她手腕的翻转旋转一圈,在这个过程中,力量不断积累。所以,艾利欧特看似实在进攻,实际上不过是在给菲欧娜的反击蓄势而已。
“看来很快就能分出胜负了。”希蒙斯的这番话让一旁的科尔有些不解,在他看来现在两人还处于僵持阶段。
“呀!!!”
话音刚落,菲欧娜突然大喝一声,这一次艾利欧特的剑不再是被轻轻拨开,而是直接弹开,幸好艾利欧特紧紧握住剑柄这才没有让剑脱手飞出去,但这样的破绽也足以让菲欧娜发出制胜一击了。
菲欧娜高高跃起,她的身体在空中被长剑的惯性带动着旋转了一周,随后将长剑单手高高举过头顶,借着到达最高点的重力势能,菲欧娜斩出了蓄势已久的一击。
“铛!!!”
金属相撞发出巨大的铿锵之声,强大的力量让四周的尘土都翻飞起来。烟尘之中,艾利欧特正单膝跪地双手持剑,勉强接下了这一击。仔细看去,艾利欧特膝盖下的地面竟然裂开了几道缝隙,足以证明这一剑的威力之恐怖。
“我输了。”直到菲欧娜收回了长剑,艾利欧特终于长出一口气,刚刚那一剑仿佛有千斤之力。恍惚间,他似乎有一种自己在和一个巨魔对练的错觉。即便他勉强挡了下来,余威也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他无力地坐倒在地上,大口深呼吸着以缓解疼痛。
“你的剑很快,不过还不够凌厉。再好看的剑招,威胁不到你的敌人,也只是花架子而已。”菲欧娜在空中挽出一个剑花,手中长剑随之消失不见,只剩下点点冰晶般的亮光逐渐消散。
“小子,这下你可心服口服了吧?快站起来,别丢人现眼了,还让人家扶你起来不成?”科尔赶紧跑到艾利欧特身边,扶着他的胳膊帮他站了起来。不过后者显然还没缓过劲来,刚站起来就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倒在地上。科尔见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还不忘又调侃了他几句。
在一片欢笑中,鹰嘴关内又开始了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