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汹涌，柏姐没有再牵着我的手，而是像之前一样挎着我的胳膊。

陈穗走在前面，充当领路。出了地铁就是步行街，这儿估计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方之一了，琳琅满目的商铺鳞次栉比，街边小摊的生意也如火如荼。

总之人气十分旺盛。

“陈老板，您就带着我们俩大客户硬逛？”

“我听说这附近新建了个购物中心，咱们去那儿。”

“成，你带路。”

从刚才开始柏姐的状态就不大对头，我是哪里惹到她了吗？还是身体不舒服？分明之前还有说有笑的。

“柏姐，你不舒服吗？”

“没有。”

她头也没转一下，目视前方的模样就跟军训走分列式似的。

你变了，你之前可不会对我这么敷衍。

唉，被偏爱的从来有恃无恐，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意思了。

又想搭话，又怕说错，一颗心两面受煎熬。

“柏姐~”

我试着把嗓子夹起来说话，可前面的陈大小姐却率先回头，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打住！江女士，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

“没你的事儿，带你的路。”

被挽住的是左手，我就用右手牵住了柏姐放在我臂弯里的右手，然后大幅度地前后摆动，小时候我不开心的时候，我妈也经常这样逗我玩，我很快就会收拾好心情。

“你再这样呢？”

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其实不是什么严重的话。

但我脑袋里像平地起了惊雷，一下就委屈了起来。

我很感谢她之前那么照顾我，但我不想毫无理由地受到她这种对待。

要是之前她对我也很差的话，我想我的反应会更平静。

但温柔的她和现在的她之间的巨大落差像一根倒刺刺进我的心里，拔出来的话会鲜血淋漓。

我知道她没有义务一直对我露出笑容。

就像我之前一直害怕的一样。

我并不害怕注定得不到的感情，但我很害怕得到了又失去。

所以我也没有说话，放开了她的手。

和她拉开了距离。

我是玻璃心，我自己也知道。

忍住眼泪还是挺容易的，毕竟我也是个成年人了。

她似乎有话要说，但我没有理会。

我加快了步子和陈穗并排。

“怎么了？”

“没事。”

“你生她气了？她生你气了？你俩有矛盾了？”

“没有。”

“什么情况，小雪？刚才不还好好的？”

“不知道。”

既然那么关心，你就去问她好了。

她看看我，又回过头去看柏墨尘，挺为难的样子。

“她欺负你了？”

“也不是。”

感觉手被又被拉住，向后看去，是柏墨尘。

“放开。”

我已经搞不懂自己了，究竟想不想让她放开。

可是话语是先于思考出现的。

我看到了她低落的表情，是我没有在她脸上见过的表情，还有她凝视着我的眼睛。

她很伤心，也许比我还伤心。

但她向后收回了手。

我抓住了那只无处安放的手。

本能快于思绪，我的心要我这样做，就像不这么做的话，会再失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我们之间一定有了什么误会，至少这次我想要解决它。

等回家后要一件一件地问清楚。

现在就先这样，至少不能让陈穗难办。

“江同志，柏同志，合伙耍我是吧？”

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被你发现了。”

“白担心了，真是。”

她再次走到前面去带路，我知道她并不是没有发现我们的异常。

她只是知道这件事不需要她的介入，所以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陈穗也一向是这样，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但心思很细腻。

“回去再说，好嘛？”

“嗯。”

并不能因为我们两个都很受伤就把这件事扯平。

我知道，不论是恋爱还是友情，都不是简单的零和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