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

作者:未知说
更新时间:2024-12-18 0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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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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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扉掩上的动静足以震动整堵墙壁,隔壁的住客因这声响搅了好事骂声骤起。华春抬头望向已空无一人的二楼走廊,未曾在意。


是她认错,还是碰巧长得相似?


屋内,李云裳倚靠在门边,内心挣扎着无法平静,想要出门再次确认一番。


华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扬州,是专程来寻她,还是……


她很快掐灭了自己这个念头,华春怎会为了她而特地来到扬州,她那自作多情的脾性,是该改改了。


一夜的未眠,睁着眼睛候着曦光透过窗纸,华春似一粒种子落地发芽,蔓延开来的藤蔓攀缠上的正是她的心脏。她越有意挣脱,便越发缠的紧。


是华春没错,穿着裙装也是华春没错,她断不可能认错的。


简单梳洗一番,走到门前,她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碰见,千万不要碰见。


一楼大堂已坐满了人,如愿没有见到能令她尴尬的无地自容的人。


已说出口的话,如今再来后悔也晚了。


李寿来的还算早,不等李云裳吃完早饭就拉着她上了马车。


李云裳怎会知道,自她下来后,大堂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华春默默的注视着全过程。


从客栈至李府,距离本是不远。李云裳坐在车上看着街道两旁往后退去的商铺行人,觉得这段路程格外漫长。


她甚至都能想到,一旦她踏入李府大门,得了消息的众人会作何反应。她那位名义上的母亲以及两位姨娘定会指着她的鼻子对她一顿劈头盖脸的讥讽责骂。


至于她爹,据李寿所说,他患病已久,脾气已不如往昔那般火爆。若是身体康健,又该在她身上添几道新伤口了。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李寿一再叮嘱李云裳在与李员外相见时收敛着点自己的性子。


其实这一点即便李寿不曾提及,她也会自觉地做到。


回想起自己母亲的遭遇,以及他纵容着那些人间接逼死了自己的母亲,在未彻底明了真相之前,她自然不会让李员外就这么病死了简单。


这笔账,她会慢慢算。


马车徐徐抵达李府门前,周遭景致依旧,宛如昔日的别离之时。


府门前的小厮早早便认出这是李寿的马车,忙不迭地趋前迎接,毕恭毕敬地候在车旁。


一见率先下来的是李云裳,小厮愣神良久,方才迟疑地呼唤出声:“大小姐。”


李寿随后走下来,向小厮询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除了二少爷一早出门了,其他人都在大厅了。”小厮如实答道。


李寿点点头,随后侧头斜睨了李云裳一眼,李云裳仰着头注视着李府门前那块巨大的牌匾。


金光闪闪的牌匾上刻着“李府”二字,气派也刺眼,久久注视下竟从字体下方渗出丝丝血迹。


李云裳深吸一口气,紧随李寿的步伐迈进了府门。


她已无心留意沿途丫鬟小厮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她现在的心思完全集中在了即将面对的家族成员身上。


穿过漫长的回廊,经过几处庭院,终于来到了大厅。


厅内已经聚集了李府的大部分成员,他们或坐或立,低声交谈。


李夫人刚一见到李云裳,便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本应响起的清脆响声却未出现。她挥出的手臂被李云裳在半空中截住,李夫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的人。


“许久不见,大娘依旧身体康健啊。” 李云裳平静地说道,眼中毫无惧色。


李夫人气得脸色苍白,她用力挣脱李云裳的钳制,怒斥:“你这不孝女,竟敢对长辈无礼!”


李云裳微微一笑,泰然自若地回应:“不敢,只是出了趟远门,一回来便受到如此盛情款待,女儿有些受宠若惊。”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将众人脸上鄙夷震惊的神情尽收眼底。


“爹在哪里?”李云裳环顾四周,注意到李员外并不在场,于是询问道。


“你还有脸问爹?”李夫人怒气未消,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讽刺,“你一走便是年计,音讯全无,现在突然回来,还敢问爹在哪里?”


李云裳并未被李夫人的怒火所动,她依旧保持着冷静的神情,缓缓说道:“听说爹病了,作为女儿的怎能不回来看看,大娘请息怒,爹已经病倒了,您再气出病来就不好了。”


李夫人闻言,脸色愈发难看,她颤抖着手指向李云裳,声音也因愤怒而颤抖:“你……你这个不孝女!你回来做什么,难道还想让家里不得安宁吗!?”


“我回来,自然有我的理由。”李云裳不给李夫人继续责骂的机会,若无其事的给在场的人依次行过礼。


“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去看望爹了。”


李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李云裳转身,两个姨娘上去安慰,反倒挨了李夫人的白眼。


在李员外和李夫人的房内,李员外躺在雕花大床上,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听到声响,他费力地试图起身。“酒,是不是送酒来了。”


李云裳站在门口,她的身影遮挡了光线,使得屋内显得更加昏暗。她缓步走进房间,目光落在了病榻上的李员外身上。李员外看到女儿,深陷的眼窝中眼珠子似乎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你还回来做什么...”他低语道。


李云裳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有些事要问问爹。”她靠近床边,拿出了画像。“爹还认得这上面的人吗?”


李员外的目光定格在那幅画像上,眼中掠过一丝惊愕,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地开口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爹,先回答我,你认得画上的人吗?”


李员外吞了吞口水,目光游移不定,却始终没有开口。李云裳见状,紧盯着李员外的眼睛,追问说:“爹你这样的反应,应是已经认出来了,但不说话,难道是因为心中有愧吗?”但到底是心中有愧还是心中有鬼,李云裳更偏向后者。


“她过得好吗?”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李员外终于艰难地开口问道。


“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李云裳回答时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这让李员外紧皱起了干瘪的眉头。“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即便是在病重之中,他也不忘维护自己可笑的威严。


“她好不好,爹最清楚不过了。”


“已有多年未曾见她,我怎知她处境?”


所以直到她离世,你都不曾记得还有她的存在,探望也是派别人代劳!?甚至要从她身边夺走她唯一的女儿,再让人羞辱她至死?!


李云裳在心底吼道,险些被情绪所左右,强逼着自己冷静,努力平息内心的波动。她绝不能让愤怒和悲伤占据自己的主导地位。


“这些年来,她寄了很多信回家,爹可有收到?”她暂时隐瞒了云姨才是寄信的人,也隐瞒了母亲已经辞世的消息。


“信?什么信?”李员外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又恢复了冷漠。“我从未收到过什么信。”他断然否认,不似在撒谎。


也就是收信的另有他人,还把收信的事隐瞒了下来,李员外是不知情了?


“爹去看过她吗?”


“你娘不让。”这里指的自然是李夫人。


好一个不让,她都拦不住你一房接着一房娶进门,你若是有心真能叫人拦住?分明自己不愿去,却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李云裳心里暗自冷笑,继续追问:“那么,爹可曾派人去探望过她?哪怕只是问一声她的安好?”


“自然。”


“哦?那派的谁?”


“你大哥,还有你二姨娘。”李员外回答得干脆利落,似乎对这个话题已经感到厌烦。


李云裳暗自记下了这个信息,继续追问道:“那,大哥和二姨娘去探望她时,有没有带回什么消息?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李云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不带任何情绪。


李员外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个问题也感到些许不耐烦,但他还是回答说:“你大哥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你二姨娘说她不识好歹,不领情面,送去的东西一律不收,还咒我早死,简直是不可理喻!”说到这里,李员外激动得咳嗽起来,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恰巧此时,小厮送来了‘笑忘饮’,他便催促李云裳快去取来。


病了却不喝药,反而喝这种糟蹋身体的东西,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想着,李云裳还是依言将酒壶递到他面前,只见他迫不及待地接过酒壶,仰着脖子直往嘴里倒。


喝完整壶酒,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随着手臂垂下,酒壶滚到了李云裳的脚边。李员外一副如饮仙露的模样,脸上泛起一层享受的神情,开始飘飘然起来,言语也变得含糊不清。


眼看也问不出有用的信息了,李云裳决定先去找二姨娘还有李福问个究竟。


当她抵达李福的院落外围时,便瞥见了自己名义上的七弟——也就是李员外的第七子李慈,正在院子里刨土玩,周围竟然连一个仆人都没有。


李慈率先注意到了走近的她,随意抹了抹满头满脸的泥土,便向她跑了过来,喊道:“姐姐!”


李慈年纪尚小,大约刚入学堂的年纪。与其他兄弟相比,李云裳与他接触不多。


平日里,三姨娘总是小心翼翼地将他看护起来,不让别人看啊碰的,所以她对李慈并没有太多印象,但在几个兄弟中,除去经常对她冷嘲热讽但会在关键时刻拉她一把的李寿,还有这个李慈对她说的上友善了,李云裳也奇怪,明明没接触过几次,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自己。


许是不懂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李慈天真无邪地拉着李云裳的手,眼中闪烁着纯粹的依赖和信任。他仰起小脸,满是喜悦:“姐姐,大哥说,不,是爹和娘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他们在骗我呢!”


“爹?”李云裳望着李慈,见他开心地摇晃着自己的手,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心中疑惑:难道李员外来过了?不能吧!适才她一直待在跟前的啊。


“嗯!” 李慈乖巧地点头。


“爹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他不是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吗?”


“不是的!”李慈这才意识到李云裳误会了,连忙解释:“是娘,娘一直要我称呼大哥为爹,我不肯叫,她就要打我,但又不让我在别人面前这么叫。姐姐,你说娘为什么要这样啊,大哥是大哥,爹是爹,怎么能是一个人呢?”


李慈童言童语,殊不知他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已让李云裳明白了个大概——李慈,是李福的子嗣。


“既然三姨娘不让你在别人面前这样称呼,你刚刚在我面前称呼大哥为爹,这没关系吗?”


“姐姐又不是外人,我有六个哥哥,但只有你一个姐姐,所以告诉姐姐没关系的!姐姐,这次你回来后能不能不要走了,哥哥们都不理我的,只有姐姐愿意陪我。”


李云裳心中一暖,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李慈的头,柔声说道:“小慈,姐姐问你,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三姨娘呢?”


“娘和大哥在屋里谈事情呢,我带姐姐过去!”李慈说罢,便牵着李云裳的手,蹦蹦跳跳地向紧闭的屋门走去。


还没等二人完全走近,那听了使人燥热脸红的吟叫就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李云裳反应过来,迅速捂住李慈的耳朵,把李慈夹于腋下,紧紧抱着他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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