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yrrha紧张地踱着步,手指拧绞着,不停地抚摩着她的制服。从厚厚的书房门里传出愤怒而低沉的说话声。汗珠顺着她的颈后流下,头发不舒服地粘在外套上。她拉了拉自己的高领,心中满是千言万语,但最后都归结为一件事。
Weiss。
暴风雨从门的另一边渗透过来——雷电劈啪作响。
夜晚像虎钳一样压迫着阿特拉斯,把城市的气息直接压碎。Pyrrha的耳朵嗡嗡作响,思绪陷入曼特的街道。萦绕在被剪短的白发上。
轰隆隆的脚步声快速朝她的方向走来,门猛地开了,伴随一声响亮的“滚出去!”,门内出现一小群阿特拉斯官员,一个玻璃杯被摔碎在房间的某个地方,碎片在大理石地上飞溅。
男人们挤过Pyrrha身边,逃跑时几乎都没看她一眼,匆忙的脚步声在庄园的走廊里回荡。Pyrrha忧心忡忡地皱起眉头,嘴唇微微皱起。
“中校。”他严厉的声音传进她的思绪。
Pyrrha猛地转过身来,从门槛朝屋子中央望去。一张镀银的大桌像哨兵一样坐落在落地窗前。这座城市在他身后展开,仿佛是他所拥有的某样东西。管理的某样东西。黑暗的海水在午夜的月光下闪闪发亮,星星在水面上扭曲了倒影。
Jacques Schnee在桌前平静地写着什么,目光冷漠,专注于手头上正在编制的文件。Pyrrha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安静地走进了书房。她随手关上门,门闩沉闷的咔哒声让她的脊梁骨打了个寒颤。她握住剑柄,掌心沁满了汗水,试图组织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要说什么才好呢?
Weiss回家了?
太草率了。
没有新情况报告?
那是谎言。
正是这个想法使Pyrrha如坐针毡。她的喉咙开始闭合,舌头在牙齿之间不舒服地肿胀起来。她动了动,站在会客区附近,壁炉燃烧着,抵御着即将到来的秋寒。矮桌中央放着一盏没有动过的茶——已经冷掉很久了。
他又写了五分钟,Pyrrha静静地等候着,笔尖的嗖嗖声是回荡在他们之间唯一的声响。Jacques小心翼翼地把羽毛笔放回墨水瓶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椅子上,双臂整齐地交叉在胸前。在他的喉咙处,一颗闪亮的蓝宝石将一条丝绸领带别在胸前。蓝宝石闪烁着危险的微光。
“Tanglen官员已经从墙上被放下来了?”他问道,仿佛Pyrrha并没有亲自把他刚死的尸体从砖块里拖出来似的。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块牌子:
尽情享用,饱餐一顿。
Jacques冷若冰霜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按照指示,我已经把他送到修道院去了。”Pyrrha答道,语气充满了公事公办。她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制服前面的污迹——棕色的污迹在阿特拉斯白制服的映衬下显得罪孽深重。
“那那些应负罪责之人呢?”Jacques冷冷地盯着中校。
她不舒服地动了一下。“我……我去追了,可是……”她的话音低了下去,眉头皱得更紧了。“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复杂情况。”她的手指摩挲着军刀刀柄。
“复杂情况?”Jacques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高高扬起眉。
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久久弥留不散,Pyrrha的呼吸哽在了胸口。她舔了舔嘴唇,汗水从她的肩胛骨之间流下,但随之而来的却是阵阵寒意。
“中校?”比起疑问,这里面更多的是命令。
“他们的头领出现在那里,”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Weiss突然出现这件事,某样东西在她的心中挥之不去。“她利用了人群对自己的优势,长官。”Pyrrha心中一横,挺直了身子,面无表情。
Jacques生气地低吼了一声,怒火从他身上散发开来。他用拳头狠狠一击桌子,指关节因紧绷而发白。“我把你叫回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个问题,Nikos中校——难道还需要我提醒你,失败这个选项是不存在的吗?”曼特的起义无疑让Jacques Schnee感到头疼——尽管它还很微小。这一点从他薄薄的嘴唇上竖起的小胡子就能看出来。
“长、长官,目前的情势充其量来说不足为患。”Pyrrha试着说,声音显得踌躇。
“难道需要我提醒你已经有六名财政部官员被那些畜生屠杀了吗?”Jacques气得青筋暴起,下颔的肌肉也在抽搐。
“那些人的忧虑是合乎情理的。”Pyrrha想也没想就开口道。
“我付你薪水不是为了听你的意见,中校,我付你薪水是为了让你取得成果。”底线永远是他的第一要务。并且这条底线总是围绕着阿特拉斯。
“他们饿坏了,长官。”Pyrrha劝解道,她的正义感沸腾起来,她没来得及把它压制下去。
“他们挨饿是他们自己造成的,”他咆哮道,“他们是阿特拉斯的公民,”他继续说,“作为阿特拉斯的公民,他们必须纳税。”
如果只有上层人才能获得回报,他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Pyrrha的脸抽动了一下,掠过一丝违抗的火花。
“谁都不可以触犯法律。”在他身后的天空中,一小团白光忽然乍现。“连你也不行。”威胁悬荡在他们之间,在一道永不褪色的微光中颤动。它像一条无声的蛇,将夜空扭曲和分割。
“明白了,长官。”她答道,语气冰冷而死气沉沉。翡翠色的双瞳扫视着那道光芒,眉心困惑地皱了起来。
“在这件事解决之前,你不得出海。Winter完全有能力把区区一个小毛孩带回来。”Jacques拿起羽毛笔,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文件上。
提到Weiss,Pyrrha不由得僵住了,呼吸哽在了胸口。那道绽放的光芒穿过天空,融化成柔软的丝丝缕缕,延伸到下方的某处。血液在中校的双耳间奔流。
过去了数分钟——两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还有什么要报告的吗?”Jacques从文件上抬起头来,苛责地看了Pyrrha一眼。她的脊背一阵颤抖,胃里突然翻腾起来。胆汁刺痛了她的鼻腔,难受得她几乎要咳嗽起来。
翡翠色的眼睛扫向那道光。
Weiss曾在曼特出现过。
这些话像棉花一样粘在她嘴边。
“没有了,长官。”Pyrrha为自己的行为大吃一惊,谎言从她嘴里如此随意地脱口而出。就好像自己以前已经撒过一千次谎一样。
“那就去工作吧。”Jacques厉声说。
她吞咽了一下,尽可能安静地离开了房间。恐惧犹如阴影,久久逡巡在Pyrrha身边——仿佛漆黑的癌变手指,深深扎进了她的心脏。它把她的内脏像黏土一样,塑造成它想要的样子。它说什么。它要求什么。它对她低语,使她灵魂的精华变质。
因为Pyrrha Nikos以前从未对上级撒过谎。